&&&& 莫大的幻觉在她的眼前铺展开。
胖子如同一个球朝她扑来,而祁飞只能看到曾经——
她瞪大眼睛,没有躲,毫不犹豫地举着刀捅上去。
血溅在了她的脸上。
有个重物倒下了,但她不知道是什么重物。
祁飞拎起地上的重物,只知道往前拽。
往有风的地方拽,直到栅栏摇摇欲拽。
重物在她的手底下挣扎。
他们来找她了。
祁飞整个人颤抖起来,手一松,栅栏猛烈地震晃。
重物从手中抽离,往后仰。
“老三!”
身后有人大力喊着。
“砰”得一声,重物砸到了地上,和七年前的夜晚重合。
这如同水泥袋砸向地面的声音。
血不停地滴落,祁飞的世界只剩下了一片寂静。
她努力眨眼,终于看清眼前晃悠的人影。
“如果你们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声音也不再是自己的声音,祁飞像是在旁观着自己。
“就跟他一样,去死。”
坠落坠落。
祁飞在眩晕中大步地跑起来。
周围的景色就像是蒙了一层雾,在不断扭曲。
胖子掉下去了吗?
他死了吗?
祁飞不知道,只知道楼层周围有很多人都在叫。
直到从楼梯上跑下来后,窒息感才稍微放过了祁飞,没再那么强烈。
她从后门绕到前门,看到有一群人聚集着。
影子歪扭,祁飞看不清他们的面孔。
“这不是上次来我店里抢东西的那胖子吗,他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
“有没有打120的?”
“这么多血不会已经死了吧?”
祁飞默不作声地混入人群中,没有人注意到她,都昂着头高高地看向楼顶。
“你们看!楼顶上还有三个痞子!他们内讧了吧?”
祁飞跟着他们一起抬起头。
帽子没有脱下,口罩也没有脱下,只是露出一双眼睛,非常有目的地、如同鹰隼一般地咬住楼顶上的三个人。
祁飞知道他们能看到她,也知道那三个痞子正在看着她。
他们这次没有喝醉。
也许已经认出她来了。
但那有怎么样呢。
祁飞一直盯着虚无的半空,直到看到栅栏处的颤抖后,这才松开自己的视线。
他们应该知道她是认真的。
救护车的鸣叫声响起来,祁飞双手插兜退出人群,手这才开始在袋子里颤抖。
“孩子你流血了...”
身后有个阿姨跟着祁飞走出人群,她指着祁飞的手腕。
祁飞走得更快了,在老阿姨看见她眼睛之前往前大步跨开。
她这才发现自己左手腕上正在汩汩不断地往外流血。
幸好她的外套是黑色的,应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些斑驳的血迹。
祁飞走得越来越快,最后干脆跑起来,直接往艺术区的方向跑。
“祁飞!”
黄豆朝祁飞招手。
“我没找到那些人...”
黄豆话说到一半卡住,他看向祁飞发抖的胳膊。
“你怎么了?祁飞,你...”
确定周围没有人后,祁飞抱着胳膊蹲在地上,肩膀不由自主地紧缩起来,视野里只有黄豆的脚。
黄豆愣了愣,跟着祁飞一起蹲下,没再吭声。
祁飞浑身发寒,尤其是脊椎骨那块地方,由下而上窜上一股寒意。
就像一条蛇,慢慢往上爬,大口咬住祁飞的后脖子。
祁飞盯着自己手腕破开的皮肉,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胃里翻滚,以前的回忆和刚刚胖子如同麻袋般砰落在地上的情景重叠在一起。
祁飞捂住嘴开始干呕。
黄豆抬起手,也不说话,静静地拍着祁飞的后背。
“黄豆...”
祁飞的声音发紧。
“我刚刚把人推下去了。”
恐慌从喉咙口窜出来,祁飞用颤抖的手抓住黄豆的手腕。
“他们来了,要带我走,我真得没有控制住自己...”
黄豆看着祁飞,眼眶有些发红。
“祁飞,别想了。”
“怎么办?”
祁飞抬起头,她颓废地看着天。
“到底怎么办,黄豆,我为什么怎么逃也逃不了那个夜晚,怎么逃也逃不过他们。”
祁飞自顾自地说着,任由血滴落在地上。
“你说他们是不是用这种方式在提醒我日子快到了。”
十月二十二号。
其实距离现在不过就四个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