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蓬莱这边的人都比较淳朴,他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家伙。
“对了,这是哪里啊?你为什么在这里?”张岩“看”向周围,却发现除了微微发亮的堕神,一切都被掩埋在黑暗中什么也没有。
堕神对着那团金色的魂火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这里是十八层地狱,恭喜你,作恶多端,跟我一起下来了。”
魂火猛地一缩:“我作恶多端??我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啊!”想他张岩舍已为人,没去西方极乐世界也就算了,怎么会落到地狱呢?再说了,蓬莱有没有地狱还是两说呢。
刚一出口,张岩就意识到自己被康回耍了:“你骗我吧,你明明被封印在人间,怎么可能在地狱里。”
天神与天地同寿,无法被杀死,众神将康回的元身与魂魄分离,元身封入东南天柱之中,魂魄镇在三千弱水之下,一东一西,才彻底封印了这位堕神。既然他能看到这位堕神,也就说明自己还在人间。
“人死了,脑子倒是没全坏。”康回拢起袖子,悠悠地飘远,随着他的话音,周围的黑暗慢慢退却,一盏一盏的鲸脂长明灯次第点燃,虽然不明亮,却隐约能看出周遭的轮廓。
这里看着很像一座神殿,建筑通体以玄武岩筑成,穹顶高十丈,进深近三十丈,穆然恢弘,周立石柱,宽如三人合抱,殿中央是康回神君的石像,张岩也开始到处飘:“这是哪儿?你怎么把我弄来这儿的?”
他在一根巨柱前停了下来,神殿的柱子上都刻满了奇特的纹饰,似花非花似鸟非鸟,火光下呈现流动的暗红色泽,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张岩细看那铭文,只觉得和之前在演武场和贺兰旧地看到过的阵法纹样诸多相似。
“别看了,那是用来封印我的咒文。”康回又飘了过来。
“话说回来,你把我弄来这里干嘛?”张岩忍不住问,如果还有手,他这会儿大概就是两手一摊的姿势:“实话跟你说,我就是一个凡人,没啥能耐,你要么放我回贺兰玦那儿,要么让我快点去投胎。魂魄在外面游荡太久,很容易魂飞魄散的。”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子。”幻影摇头一叹,“没有我,哪有今天的你?”
金色魂火一闪以示惊奇:“这话怎么说?”
“你可曾想过,你如何能进得了摇光所在的山洞?”
这件事张岩也百思不得其解。贺兰严卿到底是如何迷路迷到神君面前去的?退一万步来说,道门设下的阵法还有被严卿避过的可能,可神君设下的禁制,一个修为低下的少年怎么可能突破?
康回一挑眉:“这事还要从你们贺兰先祖说起,当年我和天界翻脸,从九天堕入人间,元身落在昆仑山上,昏迷七日,你的先祖盗取了我的一块血肉,妄想食之一步登仙。”说到此处,堕神面上露出一丝讥谑,“可笑他太聪明,反倒害了自己性命,凡人怎能直接承受天神的力量,只不过饮了我的一滴血,就爆体而亡,贺兰一族也因为渎神而受到诅咒,沦为半人半魔。”
“这么说,贺兰一族的覆亡,倒也不算冤枉。”虽然说的是贺兰严卿的族人,但毕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张岩倒也没觉得有多伤感,“可是,贺兰严卿生来并非半魔,这又是怎么回事?火系天灵根可是纯阳之体。”
“那是当然因为,贺兰一族找到了真正使用神血的方法。凡人欲与神通,必以性命为祭。大巫在祭天时,或以牛羊或以奴隶作为牺牲,并非是我们天神需要那点儿血肉,而是只有众生唯有魂魄,才具有和天地同源的力量。你的母亲,则向我献上了你孪生的兄弟。”
“什么?!”魂火呼地一颤,真实地被古人的残忍惊呆了。张岩虽然和魔物打过交道,免不了看到人类的阴暗面,但母亲亲手献祭自己的孩子还是突破了他的底线。
“你身上有我的气息,摇光设下的禁制才会容许你通过。”康回的笑意带上了些许苦涩,“这也是我不曾想到的,这家伙原来还将我看作友人。”
张岩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如此说来,竟是严卿意外之中把原本飘然世外的摇光神君扯下了云端。
“你的命数是你的先辈一手造成,但摇光的堕天却是一连串意外所致,更不是我的本意。”神殿中烛影幢幢,石像面部那无悲无喜的神态在烛火曳动中竟带上些哀伤。
张岩沉默良久才开口:“可我只是一个凡人,现在更别说了,就是个连块石头都搬不起来的魂魄,我又能做什么呢?”他死之后,魂魄刚脱离身体,就玉玦里跑出的一道白光挟住了,醒转过来时,就已经掉进了贺兰玦的记忆里……话说回来,他究竟是怎么到的这里?
“你有我的神血,当然不一般。”康回歪过头看向他,脸上泛起狡黠的笑意:“每一个神都有独特的能力,而我的能力,就是操纵时空。”这位堕神的确就如传说中的那样,已经很不像无欲无求寡淡无味的天神,贪嗔痴妄落在他眉梢眼间,叫他看着更像是一个俗世里摸爬滚打的凡人。
“对我来说,时间并不是一去不复返的河流,更像是一张可以反复观看涂改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