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仍摆着白玉棋盘,边上茶壶在小炉上煮着,壶嘴里冒出氤氤的水汽,沁人的茶香一直飘到窗户里来……这一切景致都像极了严卿住过的小院,他又瞧了瞧自己,身上是亵衣褌裤,雪白丝缎触感柔滑,完全是古人穿的样式。
“你醒了?”贺兰玦推门进来,素色深衣,束得腰肢格外纤细。张岩望着他的乌发漆眸,一时间竟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投胎转世变成了另一个人。
“阿玦?”他试探道。
“怎么了?可有难受的地方?”贺兰玦坐到榻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是温的。
他知道张岩算是彻底平安无事了,心底里却不知为什么像打翻调味罐儿似的,又酸又涩,只想把眼前这人狠狠地摁进怀里,牢牢束住,叫他再也不能从他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张岩却呆呆地摇了摇头:“是你太好看了。”美人活色生香,竟然比回忆里更夺魂摄魄。
贺兰玦双眼微微睁大,想不到张岩说出这种痴话来,眼中迸发出笑意:“莫不是睡傻了。”
张岩又问:“这里是人间还是魔界?”
贺兰玦答:“是魔界。我把我们的小院搬过来了。”
张岩惊了:“搬过来?”是他想的那种整体搬迁吗?
贺兰玦又微微一笑:“我想你会喜欢。”
“我是喜欢。”张岩下了床,在屋子里四处转悠,一会摸摸木桌,一会坐在竹椅上扭扭屁股,一会又拨拨贺兰玦的琴弦,又是新奇又是惊异。他在严卿和贺兰玦的回忆中都看到过这个小院,但亲身感受,又是另一番滋味。
贺兰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是怕他摔着似的,一边又殷殷叮嘱:“你现在身体尚弱,魂魄不稳,更适应不了魔界的魔气,切记不能走出小院的结界。”
“知道啦知道啦。”张岩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沿着爬满藤蔓的竹篱绕了一圈到桃树下,棋盘上琉璃棋子零零落落,仍是贺兰玦与严卿留下的残局。
张岩猛得一停,贺兰玦便撞在他宽阔的后背上。青年正要转身,身后人却伸手将他一把抱住,幽幽叹道:“我好想你。”
“我也是。”张岩一时也胸襟动荡,一手轻轻按在贺兰玦的手上,又问:“我睡了多久?”
贺兰玦的声音闷闷的:“三年。”可是贺兰玦等他,又何止这三年?
“我把你的身体修好了,却哪里都找不到你的魂魄,你若像上次那样离开蓬莱,我又要到哪里去寻你?”腰间的手一点点勒紧了,张岩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解开他的手,转过身去,贺兰玦的眼圈染了一层淡粉,琉璃一般的眼珠泛着雾气。
张岩最见不得美人落泪,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大美人,忙说:“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他拉着贺兰玦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你看,我的心脏跳得多强劲有力,保证还能至少健康工作五十年。”
贺兰玦眉头微皱:“五十年怎么够?”
张岩嘿嘿讪笑:“我也想‘向天再借五百年’,可活多久我说了不算呐。”
魔皇陛下这会又显出霸道来了:“寿数的事我自有办法,你只消保证永远都留在我身边。”
“这可是你的说的啊,到时候可别嫌弃我。”刚说完,张岩就想起自己才是那个嫌弃别人的负心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收了嬉皮笑脸,一字一字地说:“我保证,我哪都不去了,就守在你身边,真的,不管你是谁,长什么样子,是神是人是魔,我都不在乎了,咱俩有一天就过一天。”
贺兰玦双瞳微颤,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忽然凑过来,浅浅亲在他的双唇上。张岩脑中嗡的一声,被汽车撞过似的头晕目眩, 他回抱住贺兰玦,热情地回应着他,两个人许久才慢慢分开。
张岩这会儿理智才回笼一些,想起还有正事没说:“对了,我忘记和你说了,康回好像在冰魄身上做了手脚。”又怕引起什么误会, 补充了一句:“你别怪他,他大概自己也并不知道,给我那半块玉玦只是想给我看你的记忆。”
贺兰玦半心半意地抚摩着他的脸颊:“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计较。”
“那就好那就好。”张岩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康回的事你要怎么办?真就让他继续胡作非为啊?”
“现下封印尚牢固,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何况我早已不是天界之人,这苍生大道,也不该是我来扛罢?”
贺兰玦大概是他见过最没志气的魔皇了,一不想扩充实力,二不想干预三界,就单单只想过平静的小日子,除了他俩不会有孩子,这不活脱脱就是老话说的脑子里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你还真是变了。”张岩想到从前那位冷若冰霜,以捍卫天道为己任的摇光神君,再看看眼前的贺兰玦,不由得发出感慨。
贺兰玦眸光闪烁,眼底阴晴不定:“变了?”
张岩怕他生气,连忙解释:“说不上好坏,就是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你怎么变,我都喜欢,真的。你看我吧,长得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