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个人在蛆虫之巢的这些年里,想起了近百年来的种种,弥生雾冬对蓝染的谋略之深,筹划之远,越发感到后怕。不过这也仅仅是限于一种介于敬畏与害怕之间的感情,毕竟对于做出那么罪大恶极事情的蓝染,弥生雾冬并没有觉得讨厌,也没有“他是瀞灵庭的敌人,理应斩杀”的觉悟。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她本人对这个弱肉强食的瀞灵庭也没什么特别的好感,另一个原因便是,淡然惯了的她已经分不清那些被蓝染诛杀的人到底应不应该让自己为之动容了。比如,志波海燕,比如,志波都,比如平子真子,比如,当年殉职的其他队长和副队长。前两者是她亲眼所见,其余则是拜某个隔三差五就来打扰她的某个队长级人物告知,她才知晓的。
弥生雾冬从来都不是个聪明的人,即使有时候她足够敏锐,也不足以令她察觉蓝染的全盘计划,或者让她分辨出哪些是罪大恶极所以罪有应得,哪些是含冤莫辩的真正受害者。
蛆虫之巢。
弥生雾冬被关在整个建筑最隐蔽的牢房里,与外面那些危险人物相隔绝。这绝对的幽静不知道是出于蓝染最后的温柔,还是因为她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不过还真是应了他当初说过的那句“你会有一个安静的环境”。
可惜,这环境也算不得真正的幽静。
一个人在蛆虫之巢里,弥生雾冬总是会想起那个金发的狱卒。每次听见脚步声都会不由自主地以为是那个浦原三席踩着木屐,摇摇晃晃地走进来,然后用他那调侃的语调嘲笑自己一番:“哎呀,我们的弥生副队长怎么也落到这步田地了。”可是,没有一次得以见到猜想之中的人。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历代的分队长,除了浦原喜助,不会有任何人走到这间最偏僻的牢房来。
雾冬敢打赌,要不是因为这里以前关过现任十二番队队长涅茧利,她绝不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浦原;她也不会承认,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在自己将近一百年封闭内心的二番队生涯里,到底留下了怎样深重的痕迹;她更不会认同,当年二番队里唯一那一个敢于与她搭讪的人其实早就打开了她心墙的冰山一角,以那句久违的“温柔”。
脚步声响起,同样的吊儿郎当,摇摇晃晃,雾冬却在多次实践后终于不情不愿地认清了事实。这早已经不是自己怀念的二番队了。
与金相对的是银,拐角处出现那抹银发时,雾冬就在心里想:浦原喜助,你怎么不叫浦原金子。
正大光明地躲过了刑军的监督走到这最隐蔽的牢房的,正是三人组之一——有着银发的市丸银。
“好久不见呐,弥生七席。”关西腔的男人随手一推就打开了未上锁的牢门,开口,笑得诡异。
“……”见状,弥生雾冬什么都没说,只是捡起扔在角落的一把浅打,直接摆出了架势。
“真可惜,答案还是没有改变吗?”市丸银显得颇为遗憾地咂咂嘴,动作却不曾停下,神枪出鞘已然招呼过去。
记不清这是市丸银的第几次造访了,不可能的事情,在蓝染的手下全部成了可能,无论是无所顾忌地进入蛆虫之巢,还是轻松打开自己牢房的锁,甚至给她带来了一把浅打作为武器……这些绝对是违反瀞灵庭制度的事情,都一一实现在弥生雾冬眼前。
究其目的,只有市丸银曾经给过的解释。
——蓝染队长可没有关押你的意思,只是给你一个思考的环境罢了。所以只要你想出来,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出来,只要你真的是思考好了。
蓝染的可怕不是可怕在他实力的强大,而是可怕在他的攻心战术。他能够在剥夺你的自由后,把所有象征自由的东西全部还给你,同时又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即使你的身体获得了自由,你这个个体也已经在所有人心中失去了自由。
而往往,痛苦的不是身体上的束缚而是对于心灵的束缚。
神枪挑破了女子的皮肤,左肩被泛着寒光的刀刃划开,血肉模糊。
“啊拉,弥生七席太久没有练习,生疏了不少呢。这样下去,说不定蓝染队长会改变主意哦。”一开始,被蓝染评价为“很强”的就是“曾经二番队的弥生雾冬”,可是现在她回到了二番队,却再也达不到以前的水平了,毫不犹豫地斩杀以及战场上果断的判断力已经快要被待在十三番队的安逸生活和这蛆虫之巢里的无聊时日给磨光了。
“是市丸队长太强了。”此时此刻的女子身上已经不见了当年的戾气和毕露的锋芒,只是那份坚毅和执拗还依旧存在。
随着市丸银来访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已经不约而同的达成了协议,市丸银不用再重复那个每次来都会提的问题,双方之间直接用交战来说明问题。
——加入不加入什么的,本来就不是我个人的意志决定的了的事情,既然蓝染已经决定了,那只有当我的实力超出你们时才有权利发表自己的意见不是吗?否则,是连和你们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的吧。
——我好像能理解蓝染队长了,弥生雾冬你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呐。
自此,形成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