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并未多厌烦,只觉他缠着自己,扰他清修而无奈。
再后来,他位列星君之位,对方也晋升为阳乌神君,两人数千年交集不多。
只是临近天庭变化之际,慕成雪无意得知了四殿下欲对下界历劫的殷容出手时,未能及时阻止,而他也历劫期将至,一同下了界。
慕成雪负手而立,站在自己清冷的危月宫前,夜幕下,星罗棋布,回想下界这些日子,于天界而言,也不过一两载有余,然心境却大不一样了。
比起他这儿的冷清,阳乌神殿要热闹得多。从白日里流水般的仙君前去祝贺,到如今夜里还能听到醉酒仙翁的嚷嚷声。
他遥遥看去,琼楼玉宇不觉夜,灯火通明,低头轻笑一声,便挥袖回转身回了自己空荡的危月宫。
他化出水粼镜探望人间,下世种种已如浮萍,而他人间的胞弟慕青宁也渐渐沉稳,担上了垂天之云掌门之位。
慕成雪看出他心性渐稳,想来此生遂安,不日则可飞升归位,他又挥袖,镜中无影,心下一动,若有所思。
“在看什么?”门外传来一道沉稳而熟悉的声音。
慕成雪下意识回头,入眼的是一身金阳滚边祥瑞玄袍和一双金丝日纹靴。
他心中微动,面上淡然,给他行礼:“阳乌神君。”
阳乌神君殷容微挑眉,走近,薄唇微启:“危月星君有礼,本君还以为经此下界一遭,你我之间会少些生分。”
慕成雪闻言,能听出他言语之间调侃之意,但依旧寡淡道:“神君误会,人间草草几世,不过虚浮岁月,当不得数。”
似是早料到他会这般说,殷容缓缓走近,故意道:“星君可真是薄情啊。妄我为了你被烧得一身焦黑。”
慕成雪面不改色:“若不是此天雷,神君哪能涅槃呢?”
“哦?如此,我倒是要好好谢谢你?”殷容径自坐下,化手在桌上变出一壶酒,道:“以前以为你不胜酒力,后来才知你竟贪那人间的闻春啼,我今日便与你一起尝尝。”
慕成雪打心里是拒绝的,他此次下凡,那人间的慕成雪便是他的面皮,而那心魔墨倚楼便是他的本性。
这殷容一回仙界,便上赶着来找他喝酒,这是明摆着在揶揄他往日在仙界假正经。
殷容见他不动,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举杯敬他:“危月星君无须拘谨,此处不禁酒。”
说罢,他便举杯一饮而尽,罢了又将杯底倒过来,朝他调笑。
慕成雪无奈,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径自倒了一杯,挥袖掩面饮下,然后倒过杯子朝他示意:“神君可满意”
殷容见他这副强憋着的模样,心里愈发好笑,又道:“我倒是怀念星君在魔界的日子......”
“殷容!”慕成雪被他逼得出言喊住他,原本白皙的面容上微红,“你今日来我危月宫就是为了看我笑话?”
殷容见他当真有些怒了,便收敛了些,笑道:“好了好了,我一向知你皮薄。今日来,是想告知你,仙界之中趁我下界历劫从中作梗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于你。”
慕成雪见他这般笃定认真地看着自己,微有些愣怔,便又听他道:“还有,人间的殷容想对人间的墨倚楼说一句,他记得,记得那个将丢了魂的殷无常捡回去的墨倚楼。他也动心,只不过他不想负了他师尊,所以他深知自己的罪。”
慕成雪闻言,蓦地抬眸看向此时已是阳乌神君的殷容,他是在了却他的遗憾?
说到底,情随缘散,他在意不在意,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吧。
慕成雪微垂眸,应了声:“嗯。”
殷容见他神色恹恹,听完也未有什么反应,不觉心急,怎会有如此寡淡之人?
他背着手轻咳了声,抬头望着宫外的皎月道:“你这危月宫清冷了几千年,不若改日热闹热闹?”
“热闹?”慕成雪不解。
殷容见他这般模样,不免有些想敲打一二,手都伸出去了,眼见着要碰到他的发冠,想想又收回来,道:“既历劫归来,办个喜宴庆贺庆贺也好。”
“不用了,我喜静。”
慕成雪一句便将他噎住,殷容仿若一腔的热火被兜头冷水灌下来。
慕成雪见他已走到宫殿门口,便拱手恭送:“神君慢走。”
这四字一出,饶是殷容再如何,也待不下去了,只能挥袖离去。
人一走,慕成雪终于得以清净。
他挥袖间,宫殿内的香炉换成了一滩莲池,转瞬便绽开了朵朵清莲,清香冷冽,飘香在宫殿内外。
次日,天帝便下召旨,为阳乌神君开宴庆贺,他幸得一同庆贺。
宴上,天家言笑晏晏,一派祥和。慕成雪静坐一角,吃着清酒香果。席上目光偶会与斜上方的殷容撞上,又假意漫不经心地错开。
到后半段的时候,慕成雪待不住,便借口离席,云间小路走走绕绕间,却听到了几位仙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