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能怪李齐不认识高奚,一来他刚结束卧底的工作回来没多久,二来高奚从十八岁后就很少来警局了,除了早年就跟着高仇的几个老警官,基本也没什么人知道她是现任总督的独女。
高奚和陈警官一道走着,两人互相寒暄了会儿后她左右看了看,却发现不是以前经常走的那条路,问道:陈叔叔,我们这是去哪?
陈泰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向她解释:你还不知道吧,你爸搬办公室了,不在原来那块了。
她点点头,心下了然,毕竟很久没来了她想起自己也很久没有和他说过话了,又是一阵耐人寻味的不自在。
一路无话,直到一扇暗赤色木雕门前,那叔叔就送你到这了,我还得去开个会,有时间的话叔叔再请你吃饭。说完拍了拍高奚的肩膀以示安慰。毕竟发生了手下卧底被人枪杀的事件,陈泰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瞬间忙碌起来。
高奚微笑着答谢:谢谢陈叔叔,之后该是我再去拜访您。
陈泰摆摆手,这个小姑娘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还是亲切的意味多些。
看着陈泰转身走了,高奚站在门前,心思又沉寂下去,可既然来都来了
抬手在门上敲了敲,不多时就传来一把低沉浑厚的男音,进来。
手握在门把上,旋转了一下,走了进去。
他正在办公的身影映入眼帘,身上没穿警服,只是一件白衬衫,解开到第二颗纽扣,她一眼瞧见的是他凸起的喉结。卷起袖子,漏出他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右手拿着笔,不停的在文件上批阅。
坐在那等我。
他没有看她,但话自然是说给她听的。
高奚也不答话,把门关上,想了想,抬手给门上了锁。卡嗒一声在静谧的室内有些刺耳,而她同样察觉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停滞了片刻。
而后依着他的吩咐坐到沙发上,不言不语,因为从以前开始,等他这件事她就格外的熟练。不过孩童时可以独自摆弄玩具,学生时代也可以念书打发时间,现在却不知作何反应,只有把记忆从脑海深处拉出来,再在指尖揉碎,像涂抹在画布上,予她以爱的眼睛。
回忆不紧不慢的进行,首先她努力回想着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是爸爸。、叔叔好。或是你是谁?。
人的记忆就像空中楼阁,里面堆满了箱子,有些打着醒目的标签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有的却蒙上灰尘,遗弃在角落。高奚经常觉得记忆太好不是什么好事,诚然,它在读书时期很有用处。
愉快的事她大多记得,不愉快的竟也一件没忘。偶尔搭上某一条错乱的神经,就会再次切身感受一回。虽然说总是回忆往事是得老年痴呆的初期征兆,但她没办法也很无辜,因为不是特意去想的,毕竟谁想莫名奇妙的3D电影感受一回当时的痛苦?
为此高奚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如今她随便一坐也能一动不动地待上好半天,生活规律十分良好。很多人以为总是一个人发呆才会东想西想,但其实减少不必要的活动才能想得更少,因为你不知道某一个景色或者物品突然窜出来时会让你想起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至少高奚是这样。自然,在现代社会妖魔鬼怪以及灯红酒绿的轰炸下,她这叫枯燥乏味老僧入定,好友谢季也经常调侃着问她出家几年了。
她也反驳尼姑可是要剃度的,她还有三千烦恼丝长在头上呢,很爱惜。
为什么要回忆这些呢,因为现在她面前有一个给她制造了无数记忆的存在。就像个影碟机成了精。
高仇警官要是知道自己在女儿的心里被定义成了个影碟机精,不知会作何感想。
可惜高奚还没把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想起来,就被攥住了下巴,被迫对上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只有黑,却不是像清澈的黑曜石,是深渊的凝望。
攥住她下巴的人嗤笑一声,你倒是很自在。
她没有被捏痛,也还能开口说话,笑了一声,短促而狡黠:嗯,总督的办公室不比到处都有恐怖袭击的国外,在这里发呆比较有安全感。
只是你离的近,我能安心了而已。
高仇看着女儿说完话就垂下去的眼眸,睫毛浓密,微微的颤着,呼吸轻轻地附著在他的拇指上,引起一阵肌肤的颤栗。
抬着她下巴的手又放缓了力度,拇指摩挲着她下巴细腻的皮肤,又慢慢往上移动,到了她饱满的樱唇,蜻蜓点水的一碰,指尖传来温热的弹性触感,没有迟疑,拇指又压了下去来回着描摹她的唇。
气氛终于彻底从父女相处有代沟的尴尬变成了暧昧不清的不伦禁忌。
高奚有的时候会好奇,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他到底是什么做的?他好像每一根骨头都是钢筋,支撑着他一身的皮肉,就算到了穷途末路,也会毫不犹疑的破开胸膛,从里面拿出一根滴血的钢筋插入敌人的脑子。
嗯,为什么这么比喻?
高奚眼里有了笑意,因为不是说,女人是从男人身体里拿走的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