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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见过钥匙。”他沉着地答道,背脊上同时窜过一阵火热的颤栗。久违的希望重新在身躯中燃烧,他疲乏沉重的四肢好似又灌满了力量。
“你看到那个青灰色的橱柜了吗?”
“是,我找到了梯子,能爬上来救你,但牢房上有锁对吗?我得找到钥匙。”
“是的。但我猜钥匙就藏在柜子里,你可以再找一找。”
下面的青年又钻进橱柜中,他的头颅隐没在阴影间,男人的心随着青年背影在灯光下的摇晃而上下起伏。他不禁捧住自己的肚子,心中愈发不安。
万一那些人回来了呢?万一钥匙不在那儿呢?万一他上来之后不愿拯救自己呢?万一——
“嘿!你说得真对!我找到了!”
男人挺起身体,凑近了抓住栏杆,就听见吱呀吱呀金属拖拽的声响,随即是皮靴急匆匆踩上铝梯的声音。
一个黑发的脑袋一下出现在男人面前,这个面庞青涩的男子——少年——大张着嘴,直楞楞地看着牢狱中的男人。“哦……你……”他喃喃着,很快又涨红了面孔,转开视线,三两下爬上了石洞。
“我来帮你开门。”他扶住石壁,眼神仍是躲闪着不敢看人。
男人见他如此,也有些羞赧地扯了扯自己的长衣,使它尽量遮住自己裸露的皮肉。因为新添的鞭痕,他的臀部已经红肿不堪,又没有内裤,粗粝的牛仔布将他的臀瓣折磨得几乎溃烂。那条宽松肥大的裤子早就包裹不住他愈发粗壮丰盈的腰胯,伤病只是雪上加霜,男人不得不将裤链和卡扣解开,使长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臀上。
那些家伙却因此剥去了他的裤子,并在他哭求着叫冷的时候丢进来一件半长不短的罩袍。虽然一样沾满土灰和污垢,至少这是一件宽大的长衣,能够在男人瑟瑟蜷起身体时勉强包裹住他的双腿。
金属叮当声音响过,门吱呀一声开了。
男人本以为自己会落泪,终于踏出囚室时,心中却是一片平静。只有冰冷的暗流潜伏于心湖之中,象征他从未放下的警惕。
“快走吧!趁他们没追来!”青年的声音清亮,两只手也灼热有力,扶着男人就往梯子那儿去。男人却是惊讶地看去,随即又收敛了面色,暗流变做汹涌的明波,果然那些人不会那么轻易离去,危险仍然碾在他们脚跟。
男人又忽地停住了动作,原来转眼间他已经将这个青年看作“我们”。他的余光扫过这位貌似无害的同伴,任凭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额……我……”青年忽然犹豫了起来,手犹豫地松开,有些无措地在身侧晃了几下,最后拢在胸前,“额……其实我是想说……”
“什么?”
“呃!其实应该我先下这样也好在梯子上扶着你一点儿但是额……”他的面孔又涨红,垂头扫了几眼男人光裸的小腿。这件直桶装的粗布衣服坠落在他膝盖之上,身前的布料比背后更加局促,通红的鞭痕隐隐自灰黑衣摆中露出,几乎只能遮住半截大腿。
“没事,你在下面等我吧,我自己可以。”男子语气镇定,好似胸有成竹。
青年嗯嗯答应着,又犹豫地问道:“你……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可以吗?”
“没事,孩子很健康。”男子一手撑腰,一手托住下腹,将那个浑圆的肚子往前挺了挺。“你可以摸摸。”
“呃……好的……哦!他踢了我!好吧,我想你没问题的我先走了——”青年将手附在男人高挺的大肚上,摸到温热柔软的孕肚,又受了胎儿活泼的一记踢踹,急忙就爬下梯子去。
“好了,你下来吧!”
男人站在洞穴边缘,却是无奈地紧了紧肚子。这孩子近来可活泼得厉害,踢得他腹中一阵一阵发紧,几个晚上不能入睡。刚才在他肚里闹腾,已经是强自忍痛,还好洞中昏暗,才没让那男孩发现端倪。
虽然青年不存歹意,男人也怕他嫌自己身子累赘。黑暗中他默默叹气,最后锤了两下腰身,被临月胎儿挤压到酸痛的脊背稍得舒缓,就躬身撅臀,小心翼翼往梯上落脚。
吱呀吱呀的铝梯承受着男子的重量,叫得比之前更加大声。男人一直弓着腰背,生怕挤压自己肚腹。他没有裤子,身下凉飕飕的寒气拂过青肿鞭痕,顺着空荡荡的罩袍直往肚皮里钻。
他沉闷的喘息渐渐变得粗重,腹内传来一阵让人脊背发寒的绞痛。“呃……呃……”男人一下握紧了金属梯子,将身体紧紧贴在梯架上。他的手上泛起一层细汗,紧张与疼痛不断戳刺已经十分紧绷的神经。天哪,他几乎啜泣着叹息。
酸涩的委屈蹿上的男人的鼻尖,同时紧迫感也逼使着他再伸出一只颤抖的腿脚。
“来了!他们来了!”青年清脆的声音远远自通道处响起,如同一声炸雷在洞穴中散开,话语中的惊讶紧张吓得男人脚下一滑。
“啊——啊——”
他双手徒劳地握紧梯子,但是歪斜的重心已经将另一只脚也拽落下来。身躯狠狠地撞在铝制的银色梯子上,金属踏板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