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删了我的微信,连电话号码都拉黑了,我们之间彻底变成了客气的上下级关系,好在他公私分明,我还能企微里能找到他,可他铁了心恨我,工作上吩咐的事都做,除了“收到”以外,话半句也不肯多回,我只能看着屏幕里灰扑扑的系统默认头像和对话框干着急。
我不怕从零开始,却怕迟迟没有进展,尤其是在得知老婆遇到了麻烦时,他对我一切关心的冷处理更让我感到深深的无能为力。
老婆大三的课很少,又喜欢独来独往,于是就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一年合约,只住了三个月房东就反悔了,想把房子卖给别人,于是把老婆赶了出去,还蛮横地赖掉了违约金。
一个学生势单力薄,白天又要工作,丝毫没有维权的精力。
当时是租房旺季,合适的房子不好找,老婆跟他的一堆行李相顾无言,还是他善良的组长在我刻意的提醒下伸出援手,主动收留他一段时间。
我暗叹他组长热心又上道,心底的石头暂时落下来,连被人叫出去凑局也不再是冷硬的拒绝。
朋友的生日趴办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吧,他刚从家里混了一笔钱练手,春风得意,誓要当今晚的消费王,我盯着他打礼花的嚣张背影笑出声,正端起酒杯,忽然在吧台前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担心是自己花了眼,一把掐痛胳膊,心头忽然憋起一股怒火,丝毫想不到一直自恃娇矜的老婆能来这种地方!
看他西装革履的,跟夜店的气氛格格不入,明显是刚出完外勤就来赶场的,明明是玩咖还假模假样地装疏离,更可恨的是我还信了!
我用手机拍下他的侧脸想质问他,消息发出后,看到聊天框中那个红色感叹号时又徒生挫败,我没立场,只好盯着他的背影看他的一举一动。
让我感到稍平衡一点的是老婆在夜店也一副不爱理人的样子,但他长得足够有资本,老老实实坐在吧台前吃果盘都能引来不少搭讪的人,男的女的全不矜持,言谈间状似不经意地碰一碰他的手指,气得我咬牙切齿。
更有不怀好意的想灌他酒,我看着他轻抿一口又摆手婉拒的动作,心里越发烦躁,忍不住迁怒起他的组长:住在一起也不知管束,室友大晚上孤身出来玩,他真能放心?
好不容易等老婆离开座位,我再也忍不住,跟在他后面进了洗手间。
明明没喝多少,他却不知为何脚步虚软的厉害,被我猛一拽,竟跌撞了两步,努力了半天才站直,半晌又倚上门框,挺无辜地眨眼:“你是谁啊?有事吗?”
我皱起眉不悦:“你装什么失忆?”
深夜的酒吧鱼龙混杂,为了提神或呕吐的人来来往往,不乏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我们之间乱瞟。我没好气地凶他,用力掐他的脸骂他假清高,蛮横地搂着人站好,却迎面撞上来洗脸的朋友。
我打了声招呼说先走,被他反扯住,醉着也要嘲笑我不学好,连酒吧捡尸都要欺负没背景的小可怜。
我这才低下头看怀里的人,小脸上泛着一道红红的指印,刚刚被捏疼了也不敢说话,只把下唇快咬出血,委屈的样子把我吃得死死的。
我叹了口气,一晚上一口酒没喝、玩出一肚子气不说,现在还要背上欺负人的骂名。
但他这副样子实在让人冷硬不起来,我只好在他肉软的脸颊上揉了揉,耐心哄道:“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是你的朋友,现在你喝醉了,一个人很危险,先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终于愿意跟我走,把喧闹鼎沸的人声彻底抛在身后。
我带老婆回家,把他扶进浴室想脱衣服,他又开始垂着头不理人,我当然知道这是无声的拒绝,便把浴袍牙刷统统摆上盥洗台,叫他收拾干净再出来。
老婆洗澡时很安静,出来找不到熟悉的卧室,又倒回沙发上,偎在靠枕上咕咕哝哝不知道念叨些什么,我蹲在他身前才勉强听清楚:“这次就算了吧组长,我不习惯太晚回家。”
我冷哼一声,让他靠在我身上坐好,他眼神迷蒙,也只有这种时候对待我才愿意施舍几分温柔,蹭蹭我的肩膀说头痛,含含糊糊地讨一杯蜂蜜水,嘟囔着好困、想睡觉。
他求人时的语气很像幼师,爱问好不好,每一句都带商量,可我不消气,白费他的乖顺,板着脸凶他知道难受为什么还要喝这么多酒,老婆被我吓住,缩着脖子小声狡辩:“没有喝的,没有喝酒,只喝了水。”
“谁给你的水?”
“嗯……”
老婆哼了一声,讷讷回答不出来,呼出来的气体热热的,脸色是不正常的红润,看起来神智不怎么清醒的样子,让我怒火更盛:“陌生人给的东西你也敢入口?啊?!”
——这根本不是喝醉了,是被人下药了!
我猛地攥起拳,庆幸今晚是被我碰上了,否则朋友调笑老婆被捡尸的话就会一语成谶。
他被我训惨了,过了很久才敢捏着我的衣袖小声抱怨,喂了水也说热说渴,一会儿又扭着身子往我怀里钻,说自己生病了,罕见地卖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