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光熹微时,趁着屋内还是一片清寂,斐思已经收拾好自己准备回去房间了。
转头看向还在酣睡的人儿,微微俯身往光洁的额头印上一吻,随后蹑手蹑脚地开门离开。
在自己房间内有些焦躁地等到了楼下杂沓而轻微的脚步声,斐思终于眼眸一亮,扮作睡眼惺忪的模样,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楼下走去。
未等得及下楼,脚步在半程顿住,斐思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安妈,舒舒还没醒么?
安妈有些疑惑地望向楼上,是啊,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兴许是身子不舒服,我待会儿去看看。
没事,我现在去看看吧,您准备早餐就好。说完便转身回了楼上。
看着斐思对待自己孙女的独特热情,楼下的安妈面呈复杂之色,这对她们这种人家来说,可算不得什么好事,也不知道让安舒过来这边到底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轻轻拉动金属把手,将门打开入内,发现女孩已经醒了过来,正手足无措地坐在床上看向她。
怎么了?斐思看着女孩一副担心害怕的模样,走过去关切地询问道。
初醒的人儿操着一口南方姑娘纯粹的吴侬软语,水润的眼眸有些惶恐地望向斐思,床铺被我弄脏了,我不是故意的。
斐思顺着女孩的目光往床单上那一抹鲜红望去,昨日藏匿在心里的罪恶感霎时间又冒了出来,她伸出双手将女孩抱进怀里安慰道,没关系,我会处理,舒舒,身上还痛不痛?
安舒身上穿着斐思给她买的卡通睡衣,看起来像只软绵的小羊羔,自顾自地扭动身子从斐思身上下去,刚踩上地板便像软了骨头似的摔到了。
娇小的脸蛋狠狠地揪成一团,疼,这个样子...怎么办?奶奶会发现的。
女孩可是将昨晚的坏事记在心里,十分害怕会被人发现。
斐思重新将女孩抱起,体贴入微地为她换上衣裳,弯起眉眼笑道,不用担心,我抱着你下去。
安妈虽然对斐思一直抱着安舒这一点颇有微词,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在心里暗暗盼着这个暑假快些过去就好。
这个暑假,恐怕是斐思最感知足常乐的一个假期了,有安舒这个娃娃在她身边,她没有无聊到全世界四处跑,也没有跟以往的朋友们一起鬼混。而是带着安舒去了各种儿童的娱乐场所,像极了提前进入带娃时期的家长。
不同的是,安舒更像是个小大人,有着一颗善解人意的玲珑心,如幽兰初绽,乍看是个简单漂亮的小娃,实则稚嫩中带着坚韧,但也让懂的人心疼,这早熟的心智,该是多少苦难后的成长。
即使是斐思费尽心思地带她参与各种活动玩乐,但女孩从来不会表现出过多的喜悦,那双好看的眼眶内,更多的是好奇,但没有欲望。
小安舒其实想法很简单,她知道对她顶好的斐思,是富裕人家的大小姐,送了她许多昂贵的玩具,带她去的地方也是五光十色,十分迷人精彩的,但安舒知道她总会有回去的那一天,回去那贫瘠的地方,没有许多的色彩,没有漂亮的房子衣服,也没有时间空想玩乐。不过贵在质朴,像爷爷奶奶常与她说的,是个适合脚踏实地成长的好地方。
对于斐思,安舒只觉得她是个十分好的人,尤其是对自己,对奶奶也不错,但奶奶有再三嘱咐过,不要被这些暂时的快乐迷了眼,她跟斐思,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存在,安舒只要快快长大,在爷爷奶奶撒手人寰时,让他们可以放心地离去。
早期幼年安舒背着小破书包,独自一人踏着泥泞的小路回家时,看着其他孩子被父母或搂或抱的护在心上。她也会黯然神伤地回家问爷爷,为什么她没有爸爸妈妈。
爷爷习惯了不苟言笑,也不善言辞,只会从那昏暗逼仄的小房子里摸出一袋廉价的小零嘴抓出一把递给小安舒,认为这样便是安慰了。
后来,更大了些后,她听着那些依旧无所顾忌地在她面前议论纷纷的人说的话。她母亲被坏人骗了,有了她但后来又嫌她是拖油瓶便丢给了年迈的爷爷奶奶,只是造化弄人,没过多久,两位老人又收到了噩耗,母亲自杀了,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留给两位老人的,只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冗长悲痛和大笔难偿的债务。
乡村处于一处鸟语花香之地,她们村也是素来口口相传的灵杰宝地,村子里好看的人可出得不少,她母亲是一个,还是其中顶好看的一个,村里的人也会互相攀比着自己媳妇或者娃娃,安舒稍大些后,如她母亲一样,轻而易举地便从中脱颖而出了,但也惹来了不少非议,说道,她家闺女都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男人骗,落了个人财两空的境地,指不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安爷爷年轻时其实并不是老实人,身子骨健壮长相也俊俏,不过爱惹是生非,后来遇见性格娴静的奶奶,有了闺女,那暴躁性子突然就改了,一家人安稳美满,在那地方还传过一段佳话。只是如今,墙倒众人推的道理谁都明白,但安家一如既往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