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珍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误会了。她不是去送信,她是去送药。如果她本人不去,让刘明坚帮忙送过去,刘明坚可能连文娘的面都见不着。
所以她非去不可。
林文和怔了下,也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去。”
他才是那个会算命的人,他去了,会比他媳妇更管用。
刘明坚见他们非去不可,也不好阻拦。
林文翠在边上想劝,可她没什么主意,知道劝不住他们,只能让他们小心些,自己一定会帮忙照顾好七苏。
刘明坚这边等着去江南救急,筹钱的速度相当快。只是几日功夫就凑了十万两银子。
这么大笔银子自然不可能单独上路,刘明坚不仅将家丁带去,还雇了五十个镖肥体健的镖师。
许是有这些人相送,一路都没出岔子。
往常要一个半月的时间,他们先是陆路又转水路,只花了十天时间就到了江南。
刘明坚要带着镖师和银子去金陵那边的钱庄处理事情,还要再走一段路,苏南珍和林文和则是在苏州渡口下了船。
文娘父亲叫苏秉,是苏州府知府,苏南珍和林文和只是平民,又没有拜帖,敲门想见文娘,看门的下人不敢通传,反而劝他们赶紧离开,“我们老爷病重,大小姐要照顾老爷,没空见客,你们过些时日再来吧。”
两人无奈只能离开。
林文和见苏府紧闭房门,猜想苏知府恐怕担心自己的病传给外人,所以才闭门谢客。
文娘不见客,他们能通过什么办法见到人呢?
苏秉得的是痨病,府里人都瞒着。林文和想借道士的身份戳破也行不通。
苏南珍思来想去,只能借助苏府的郎中。
苏秉的病一直是回春堂的苗大夫诊治。痨病虽是不治之症,但苏家人也想让老爷子走得舒服一点,每隔一段时间,就请苗大夫开些止咳的药。
两人在门口逗留三日,终于遇到苗大夫从苏府出来。
他心事重重出了苏府,也没注意前面,直直往林文和身上撞。
反应过来的时候,苗大夫赶紧给林文和道歉。
林文和大方摆手,表示无事,苏南珍指了指苏府,问苗大夫,“可否请您帮忙递个口信。我有要事找苏小姐。”
头一回见面就提这么个要求,有脑子的人都会警觉,就更不用说谨小慎微的大夫了。
苗大夫摇头说,苏府现在不见客。
苏南珍摇头,“请您帮忙递个口信。若她不肯见我,我自是不会强求。实在家中有事,急于见她。”
苗大夫见她说话斯斯文文,也是读过书的,猜想这人与苏小姐可能有些渊源。
但这两人要是坏人,他帮忙递口信就成了帮凶,也确实不太好。
苏南珍见他不肯帮忙,冲林文和眨了下眼。
林文和只能自报家门,说自己是个道士,精通算命。他们和苏小姐是朋友,几日前算到苏小姐有一劫,想助她。
苗大夫将信将疑,林文和便主动给苗大夫算了一卦。
苗大夫越听越心惊,有些事情就连他娘子都不知道,这人居然一清二楚,果然有几分本事。
于是他不再迟疑,答应帮忙带口信。
苏南珍只让他把自己的姓名告诉对方,说自己在外面等她。
苗大夫一口答应,转身进了苏府。
大约过了一刻钟,苏家角门从里面打开,文娘从角门出来,一眼便看到苏南珍和林文和。
好友见面,自是一通寒暄。
苗大夫见他们真是朋友,便告辞离开了。
文娘有些歉然,“本来我应该请你们到家中坐客,好生招待。但你也知道我父亲得了那个病,实在没法让你们进来。这样吧,我带你们到我家别院住下,那边环境清幽……”
苏南珍知道她是误会了,以为他们是来苏州游玩,忙打断她,“你误会了,我们是来救你爹的。”
林文和适时补充,“对,我有药能治好你爹的病,也没什么副作用。你要是信我们,不妨一试。”
文娘这些日子为了她爹的病瘦成皮包骨头,她大哥还从京城请来了名医张川乌,对方医术果然高超,开了两副药让爹爹可以多活半年,但对方也说过这病根本治不好。
现在林大哥说能治,文娘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正如对方所说,她爹得的是不治之病,只要对方给的不是毒药,试一试又有什么关系。
文娘立刻请两人进府。
进了后院,又请下人收拾一间上房,这才带他们去父亲房中。
苏南珍在来前找了手艺好的绣娘做了十几只口罩。这会直接用上了。
文娘见到这怪模怪样的东西,也没说什么。他们千里迢迢来救人,这份情谊她会牢牢记在心里。
两人看过苏秉,他形容枯槁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几声,咳过的帕子也都染了些血丝,显然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