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日渐暖和,孙粲每每在这时候便提不上力气,终日懒散地靠在窗边,看那院子里植着的树开了花,引得不少斑斓彩蝶与肥胖的蜜蜂。
一日,孙祒兄妹一道过来,伺候的下人提着一食盒。
姊姊可是才吃了药?屋子里有些苦味。孙玫年纪小,睁着乌亮的眼睛看了一圈,见不远处的小桌上,放着一霜色瓷碗,那碗薄,阳光透来,可见里头盛着的药汤。
将窗子开大些散散味!是了,把那搪瓷罐子拿来罢,里头放着新做的花蜜。孙粲吩咐一旁的绣诗,又问那俩兄妹用过午膳没。
还未曾,不过肚子还大饿,便来阿姊这玩会。孙祒乖乖地坐在孙粲身旁,孙玫也跟着他过来,奈何人小腿短,也没力气 只得眼巴巴地瞅着孙粲,委屈极了。
来,阿姊抱抱啊!孙粲好笑地将那孩子抱起来放在孙祒的边上,带了什么过来?
嬷嬷怕我们饿,便做了些点心垫垫肚子,姊姊也吃些罢。
孙粲笑道:巧了,我这刚做了罐花蜜,倒是好配点心。
那花蜜须得用当季新鲜的花朵,采下枝头洗净了,熬成花酱,盛在罐子里,再倒入好的蜂蜜拌匀了,密封起来,要吃了,用埋在花树底下的雪水泡着喝。
搪瓷罐子不大,一开盖子便可闻到香甜的花香与蜜香,小孩子嗜甜,迫不及待地想要喝一杯蜜水,又央求孙粲多舀些花蜜出来。
食盒里有白玉糕,羊乳羹,龙井蜜豆饼
嬷嬷最擅长做糕点了,姊姊可得多吃些。孙祒低头将点心分别放在孙粲与孙玫的碟子上,下巴处挤出一层白嫩的肉。
夫人,相府那来人了!李嬷嬷从外屋进来,轻声附在孙粲。
是为何事?来的又是谁?
是大房裴郡主身边的嬷嬷婢子,只说是有事要见您。
孙粲想了想,对那兄妹道:你们先吃,我一会就回来,那花蜜切勿多吃,仔细伤牙!
说罢便起身到外边,隔着一层帘帐道: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夫人勿怪,只因姑奶奶后日进京,届时您自然是要见上一面的。郡主怕有外人说闲话,便想请您提前回相府住几日。
姑奶奶?她怎么没听说应桓还有个妹子?不过面上还是道:知道了,一会便命人收拾收拾,那位姑奶奶如今在哪?
那嬷嬷赔笑道:这奴也不大清楚,昨儿来信说是在锦州了,很快便要到了。
既如此,孙粲先吩咐李嬷嬷去收拾一番,左右回去住的时日不长,也无需带太多东西,又叫人与孙樊贞,小萧氏那打了招呼,便乘了相府的车回去。
她先去了应桓那请安,没多久便出来了,恰好裴郡主身边的嬷嬷又来请她,说是裴郡主有事要和她说。
裴郡主在水榭那等她,见孙粲来了,便倒了杯茶给她,有段时日不见,弟妇的气色好了许多,面上的伤也好了罢?
是,因娘娘挂念,赐了好些膏药,这才使疤痕去除。不知阿嫂叫我来,是为何事?
无意打太极,孙粲实在没心思待在这鬼地方。
后日姑奶奶进京,因这事便请你先回来住几日裴郡主话未说完,孙粲不禁出声问道:可我不曾听闻丞相有何姊妹啊?只知有兄弟几人。
那裴郡主轻咳几声,看了眼周边的婢子,命她们退下,待只剩其二人,才压着嗓子道:弟妇不知,那姑奶奶说来,与丞相是没什么关系的。只因丞相幼年几斗米的恩情,任其父为义父,那位自然便是丞相的义妹。但到时你稍稍注意些,那妇人眼见低,上不得台面,难免冒犯,你可勿要甩脸子惹得丞相不快。
其实要换平常,裴郡主是绝不可能这样叮嘱孙粲的,她还巴不得孙粲惹应桓不悦被其责骂。可现在情况不同,那所谓的姑奶奶实在惹人厌烦,若要给她什么机会,多留相府几日决会让人折寿的!
不知她为何入京?
我也不知,但绝非好事!听闻她有一庶女,生得婀娜,此次入京,那娘子也在其中。
孙粲暗笑,谁不知应仲好色,这姑奶奶带个婀娜娘子来相府,不是便宜了应仲吗!
两人又说了几句,裴郡主见孙粲眉眼间有倦色,便知她已无说话的心思,便结束了话题。可才出了水榭没多远,便在长廊瞧见应仲身边的魏姨娘袅袅走来。
妾见过郡主,二夫人!那妇人倒是懂礼,乖顺地行礼请安。
孙粲宛若没有看见,也没用听见,淡着声道:东西还未收拾,我便先回去了,阿嫂勿要怪罪。
且去吧,这风也大,倒是我疏忽了。裴郡主往日恨极孙粲的傲慢,如今却是乐得不行,瞧着她也顺眼许多。
魏姨娘暗暗咬牙,依旧是柔柔弱弱的模样,妾略懂些医术,配了香囊,二夫人若是不嫌弃,还请收下。
绣诗,我累了,扶我回去。孙粲连看都不曾看一眼,视若空气,朝裴郡主那微微颔首后,便搭着绣诗回浣竹轩。
你当这天下所有人都和他一眼是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