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相府后,孙粲便命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夜里轮着看守,婢子们则做好份内之事,切勿多言多语。
即便那周氏是长辈,但孙粲也不想与其有太多来往,她看不惯也看不上这样的人。而那周氏也是识趣的,除了开始命人送了些劳子土产,后来便再也没有来寻了。
但孙粲总觉得那叫思娘的怪得很,那日她与裴郡主说话时,那娘子的目光便若有若无地落过来,用膳时,也总暗暗观望她的动作,好似好似她吃一口,那人便也吃一口,停筷子了不动,她也便拿帕子拭嘴不吃了。
但又做得极隐秘,若非孙粲身边的婢子无意发现,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夫人,大房那位的婢子请您去蓬香阁,说是张家娘子办了花宴。
裴郡主若在,那孙粲是不好推脱的。
瞧瞧,倒是你排场大!我们都得等着你呢!孙粲到了才看到,这在场的不光有裴郡主,还有几个别家的娘子,夫人。
都是与裴郡主交情不错的。
什么时候,你同这位这样好了?徐家夫人掩着帕子轻声问,她出身太后母族林家,与裴郡主也是亲戚,自小便一道玩的,方才只当你玩笑,想着你哪来这么大的面子,能把她请来。竟不想是真的!
裴郡主一面笑着看孙粲落座,一面小声道:她是丞相亲自求来的儿媳,我哪来敢和她撕破脸。那日宴席上,圣上都发话了,你看谁再敢当面笑话她了?如今这家人上京,我只想早早打发了才好,到底要同她做戏,免得教人笑话。
徐夫人道:孙氏性子傲了些,但你若不存心招惹,她也不会把你怎样。哪像崔家的那位,啧论才论貌,样样都矮孙氏一大截,唯有性子可以比一比。不过孙氏如今嫁给你们二郎,倒是没有从前那边高调了,我瞧着倒也收敛一些。崔家那位她摇了摇头,不禁看了眼那坐在裴郡主右侧的孙粲,红梅宴那日我也在,崔家娘子这样挑衅,这孙氏也能忍着脾气,真是让我没想到。她那胞弟也有意思!不知是谁把消息传他耳朵里,那日书康也在,听他说,那小郎君的脸和他笔下的墨似的黑,书康同他关系好,和王谢几个郎君一道去堵了崔四子,那顿打哦偏偏那小郎君还不解气,竟把崔家娘子拽了出来,扬言要划了她容貌,什么大不了便纳她为妾收在房里。左右到时是他的人了,便是打死也没人管的着。吓得崔家那位都要跪下了,哭求着说错了,不敢了。几人再三劝阻,那孙子靖才停手。
那郎君也是个有才有貌的,惹得不少小娘子的芳心。书康那妹子便嚷着要嫁就嫁孙郎,便是谢郎也可!
裴郡主闻言不禁噗嗤地笑了,惹得孙粲侧目,那主座上的思娘道:郡主嫂嫂是听了什么笑话?也说出来教我们也乐乐,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嫂嫂便说说嘛。
裴郡主笑道:我笑什么,我笑的是我家这弟妇!你们瞧瞧,也不知是贪玩呢还是粗心呢,这来的路上有花落在发上了也不知。想来她一人在浣竹轩早就闷得很了,好容易有人叫她出来,便急似的过来,这身边的丫鬟也是!也不拉着你主子点。
阿嫂又拿我开心了,来的时候是没有的,想来是风吹的花落下的吧!婢子取下她头上的花,孙粲看了眼,便移开了眼睛,她本就和这些人不熟,甚至有的根本就没见过。
思娘将这看在眼里,也没说这么,看了那落英缤纷的桃树悠悠道:我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和几个姊妹们坐在桃树下对诗,写诗,不知帝京这的娘子有什么玩得吗?
我们也写诗,作诗!不知妹妹的诗作的如何?
不过是玩乐罢了,算不上是诗!说出来怕是要姊姊们笑话了。思娘有些不好意思,奈何众人都说无妨,才道:那,那思娘便献丑了。
说罢,便吟了一首诗出来,本低头掰着糕点渣渣的孙粲也不由抬脸,看了那思娘好一会,待她念完,众人纷纷赞叹,可孙粲却眯着眼道:这诗是你作的?
是,二嫂嫂可是觉得哪里不好吗?思娘诚恳地望着她,却听孙粲冷哼一声,是何时作的?为何为何这诗我在书上看过啊?
不可能!思娘心头一颤,这诗不可能有人知道,这明明是她那个时代的诗人所作,在这压根就不存在!
想到这,思娘慢慢地挤出笑,可是嫂嫂记错了,这却是我所作,家中姊妹们也都是知道的。这女配实在是难缠的很,若非要接近男主,她才不愿和这些炮灰扯上关系。
我说有那便是有,不信一会教人翻出来便是了,你这诗不光我看见过,甚至孙家,王家,谢家,崔家,韦家好多人都知道,我们从小便会背了!真算起来,这作者,还是谢家的一位长辈,哪里就是你所为?年纪不大,口气倒大!哼,这劳子宴会实在教人不适,先行告退!孙粲早就不耐烦了,敷衍地和裴郡主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独独留下面色难看的思娘以及无措的众人。
桃瓣雨似的飘飘洒洒,在空中懒懒地打着转慢慢地,慢慢地,停留于空中,时间定格,众人皆是一动不动地维持停止前的动作。
唯有那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