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饱墨的笔在泛黄的纸上留下痕迹,上官漳憋着一肚子的话不说实在难受,他恨不得画似的将各个药名胡乱添上,好快一些地离了这鬼地方。
他一会定要去孙家!
怎么样啊?我的再世华佗!应冀坐在主位上,盯着上官漳的背影说:寻摸出原因了么?我请你来可是治病调理的,不是让你每每坐着讲白搭玩笑的!真金白银是花了,可你真的有用心么?
那上官漳的脸又红又绿,变戏法似的精彩,终于忍不住转身,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再怎么看不上你也不至于对夫人下手!撇开医者父母心不说,那孙家与我家也是世交!我与那孙子靖也是玩到大的,你这话实在无礼,无礼!
应冀冷嗤道:原还知道你是个大夫啊!我以为你和太医院的那群草包是一路的呢!她这病你到底治不治得了?
手一歪,墨汁晕开一片,先前写的不少都看不清了。
治得了如何治不了又如何?凡事不试试谁知道呢!我先开这方子用用,若是能睡着了便无事了,其实呢若真不行,便去寻个先生看看吧,莫不是碰上邪祟也未可知!最后那句是压着嗓子说的,到底不好给人听见。
不过应冀没吭声,捻着手上的珠串。
临走前上官漳又叮嘱应冀莫要给她吃凉的,还有那香,我先前在屋子是外屋!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那安神香可万万不可再用了,我知道那香的来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夫人身子弱也有部分是那东西的功劳!早早扔了,早先有人就是用了这个死的!且精贵又金贵!指甲盖那么点就是普通人家好几年有多的开销了。当然了,左右你应冀有的是门路,自然也养的起你那琼浆蜜露灌养的夫人。话说到这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
那香叫什么名字?应冀问他。
黄粱!黄粱一梦的黄粱!上官漳瞥了眼他的童子,蹲在外头的墙角,年纪不大,尚有玩心。
雨下得很大。
是了,方才我好像闻到了檀香,可是你熏染了什么吗?
应冀面无表情地看他,仍是没有回话,不过上官漳倒是看见他捻着一串珠子,还挺眼熟。
你该走了。
行呗,上官漳也无所谓,走就走吧,他还不想留着呢。
国公府里的都是应冀的心腹,应桓和应仲倒也不是没有安排人进来,不过应冀自然是有办法处理的。
估摸着时间孙粲应该是用完早膳了。
他瞧着回廊那有株花长得不错,即便淋着雨也长得很娇,便折了下来打算带给孙粲看看。他才进屋呢,就听见东西砸碎的声音,更要命的是还有孙粲的尖叫。
六娘!应冀猛地推开门,就瞧见里头乱的很,地上竟是瓷器的碎片,盛着的东西也洒在地上,冒着热气。孙粲喘着气,捂着胸口狠狠瞪着那跪在地上不住求饶的婢子。
贱东西,怎么侍候主子的!他气得一脚踹在那婢子的身上,应冀向来就是个力大的,更不要说这三年待在塞北军营那。
那婢子随即吐了血,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马上有人将其拖走,又有清理打扫的。
她要害我,她要害我!那白粥里竟是恶心的虫子,还有孙粲惊恐地抓着应冀的手,她是别人扮的,她是是云儿!她没死,她和那老虔奴没死!她要杀我,是她们!她已是崩溃,对着应冀又哭又嚷,头发也散了,乳白的披在外头的纱衣滑落,露着一侧锁骨与肩。很快,她又甩开应冀的手,满眼戒备,你你又是谁,谁让你来的?啊!你走开,滚开!是云儿,不对,是崔洁英,是她啊啊啊!是不是茗柔!应冀蓦地绷直了身子,迅速上前想要拉住她,却见她尖叫着捂着耳朵蹲下,颤着声喊:叫应冀回来,叫应冀回来啊!
我就是应冀,阿粲,我是应冀。他由着孙粲打自己,没事了,没事了啊,我回来了,我已经回来了。
她本来就睡得少,自然没多少力气,这样一闹,更是耗费许多体力,应冀不断地抚着她的背,没事了啊,没事了。我们已经回家了,阿粲。我们已经回家了!没有人敢害你的,不会有的。
阿冀啊,阿冀!她抱着应冀哭,她要害我,都要害我!杀了她们啊,我要你去杀掉她们!胸口湿湿的,应冀好脾性地问她:听你的,你说,要杀谁!。
茗柔茗柔!恨意占据了她的全部,像洪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她打从心里地厌恶,恨不能碎尸万段。
谁是茗柔?应冀梗着嗓子问,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其实他的手也在抖。
茗柔是是是谁?谁是茗柔她怔怔地望着应冀,情眼蒙蒙,抓着袖子的手也渐渐放松,孙粲的情绪终于变得有些平稳,应冀缓缓吐了气,一手安抚地抚着她的背,一手自上而下地顺着她的发,好阿粲,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你听见了吗?没有茗柔,这儿没有叫茗柔的人。勿要再哭了,贱婢早死,剩下的便是那姓崔的你宽心,我不会叫她好过的。
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变成这样的。怎么办,我真得了疯症,我冰冷的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