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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房年久失修,居民又疲于打扫,加上本身条件就不佳,跑起来带起一阵水泥灰,唐子豪腾云驾雾般地把楼层震得老响。
仲二难不成是属牛皮糖的?怎如此粘脚?唐子豪边跑边想。
这个破破烂烂的城市就够堪称蜂窝煤般精巧,一栋楼房每层在左右中各设置有楼梯,逃跑起来十分方便。
此外它还具有一个更得天独厚的优势——地下暗道。
一整片住宅并不是两两毫无联系,相反,看似孤立的个体之间都有相应的通道。
革命先辈有没有在这里打过地道战他不清楚,只是那人要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追着他,他也不介意同他在这里打游击。
从小在这些地方摸爬滚打,对这里框架了如指掌,唐子豪天时地利人和始终也是占了一条,逃跑也有点底气了。
唐子豪跑到楼底的时候没瞅见那人,一闪身往通道里面进去了。
楼层至少还有几盏摇摇欲坠的灯,这里可是黑到了摸瞎的程度。
唐子豪数着梯子的步数下去,兴许是由于时间长了记错了步数,最后一脚踩空,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吃了一嘴的灰。
周遭是令人不愉的碱性水泥味,唐子豪爬起来,摸着墙到了一个角落里。
他连呼吸都不敢再大声些,时刻得警惕着一颗心跳出了框。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眼下已逼到通道口。
唐子豪只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形在尚有微光的通道口晃了晃,心中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人我怎么好像见过?
因为这一丝半毫的熟悉感,他断定了此人的身份——仲二手下的狗。
干脆就叫二狗得了。
唐子豪的废手有些发胀。这几天无不都在颠簸中度过,比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还忙,手也跟着人遭罪。
白天好说,或颦或笑,这种感觉就被糊弄过去了。
可是到了夜里,这种甚至算不上是痛楚的感觉就会跗骨之蛆一样牵连着神经。
他屏气敛息,竭力保持着“闭气神功”传人的临危不乱。
二狗在通道口巡视一翻,微微叹了一口气,神也似的不见了踪影。
唐子豪心里一块大石头暂时落了地,困意也突如其来,没来得及管那人叹息声又怎么熟悉了,眨眼的功夫他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那些老头老太太开始出门活络,在广场上载歌载舞,声音传导到了地下。
唐子豪一边钦佩他们不惧严寒、老当益壮,一边努力使变成了泥猴的自己看起来更人模狗样点。
二狗就这样走了?
鉴于心里有所顾虑,唐子豪没有急着出来,他在地下暗道里兜兜转转,唯一的发现就是这里太他妈落后了。
工业区拓宽,这片筒子楼到时候会被齐齐推垮,按理来说地下通道应该被整修一番,不至于这么碍眼了。
数十分钟后才心安理得地出了门。
那群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中老年居民看到了唐子豪,活像见到了天仙下凡,眼神里尽是倾慕,就差投怀送抱了。
唐子豪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扯开旋风腿,呼啦啦地往车站奔去。
一个商贩早已在这里恭候多时,笑呵呵地把早点往唐子豪手里塞。
后者毫不客气地接过来热腾腾的包子,自然而然地两口咬完,然后低头捣鼓手机。
商贩的笑容在冷风中凝固了。
“呃,那个,您还没给钱呢。”
唐子豪闻言微微一怔:“哦,我还以为你白送我的呢。”
“……”
他一摊手,摆出一副近似无辜的神情:“大哥,你看我大清早起来赶车,手机也没电了,兜里的现钱也只够坐车。行行好,先赊账行不行?”
那人露出了看傻逼的假笑。
同为社会底层人士,唐子豪还以为他至少能体谅一下自己,客气几句带过了,没想到那人毫不吝惜面子,微微错愕就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记事本。
唐子豪看着他在本子上写下“某年某月某日某人赊账一个包子”的时候,法令纹抽搐了几下。
正好车也来了,穷人不便为难穷人,唐子豪自觉把笔抢过来,写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落了款——唐大爷,风驰电掣地跑了。
凉嗖嗖的风从车窗里面灌进来,唐子豪被吹成了半个面瘫。
后面的大姐气急败坏道:“这么冷还开什么窗子哦!你们这些年轻人眼睛长来都不晓得看事情的!”
话音未落,窗户“啪”地一声被一只粗暴的手拉得合上了。
唐子豪不为所动,只是注视着远处起伏的山脉,和过了一夜的地方渐行渐远。
他吐了一口白气,糊在了窗户上。
到家的,唐妈已经推出小车出去卖菜了。而唐爸决心要睡到日上三竿,像一坨烂泥,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偏生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