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死在了萧欤入京的那一天。
后面的话,华枝却未多说,她只是抬头,静静地瞧着萧欤。她怕她说了,对方会认为自己这一世地接近他是别有用心的。
可偏偏萧欤又是个极聪慧的人,他转过头去,问她:“那我呢?上辈子,我的下场又如何?”
“你……”
华枝一顿,抬起一双眸。眸底落了些月色,明媚皎洁。
“你带着铁骑,踏破宫门,将萧景明取而代之。”
登上皇位,穿上龙袍,成为大萧最尊贵的男人。
此言一出,萧欤便结结实实地愣在了那里。
取……萧景明而代之?
他不敢相信,上一世,自己也打定了主意,要……谋反吗?
自己这是,当了两辈子的佞臣吗……
一瞬间,他的呼吸一促,华枝看着男子的脸色变了变,在月色之下竟然有些发白。
他搞不明白。
这一世,他想起兵,是有意图的。他一向是爱惜羽毛之人,母亲确实是被他们害死的,可即便是他起兵了,也无法挽回母亲逝去的事实。皇帝确实是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但昏君在上,他亦可以当一命庸臣,为何会选择这样一条铤而走险之路呢?
这一世,若不是她,若不是华枝。
如若不是她——
猛地,他浑身一震,望向身前女子。
女子正坐在床上,两手抱着腿,乌发如瀑般垂下,乖顺地贴在她微裸的后背之处。
竟叫他不自觉地想起一首诗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好逑这般佳人女子。
萧欤迈开步,上前去,颤抖着声音,问:“上一辈子,我也举兵……谋反?”
华枝没有注意到他话语中的那个“也”字,点了点头。
男子将眼缓缓阖上。
原来如此。
竟然如此。
他一笑,上前,坐于床边。萧欤披着外袍,衣袖尚还有些宽大,他沉下身的那一瞬,倏地有东西从他的袖子中掉落,“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萧欤不以为意,俯身去捡。
谁料华枝一件他手中之物,面色竟一变,轻唤出声来:
“等等。”
萧欤动作一顿,偏过头,“怎么了?”
华枝凑上前去,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这、这把匕首,能不能让我看看。”
男子不疑有他,径直将匕首递了过去。
匕首小巧玲珑,拿在手里,却十分有分量。她抚摸着这柄匕首,上面刻了一道栩栩如生的游蟒,三分灵动、七分威严。
萧欤见着她对这把匕首感兴趣,便解释了它的来历:“这是先皇的御赐之物,原是赐给了毓妃娘娘,我年幼进宫,见了这把匕首,十分欢喜,吵着让姨母将这把匕首赠与我。当时先皇也在场,与姨母谈论了几句,便将这把匕首给我了。”
“见此匕首,犹见先皇。”
可见先帝有多宠爱先毓妃。
他又道:“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此匕首可保人一条性命。”
“保人性命?”华枝一怔,显然不明白萧欤话语中的意思。
萧欤淡淡点头,解释道:“这把匕首曾跟了先皇许多年,先皇临终前也说过,若是谁拿着这把匕首,待紧要关头将其拿出来,可保其一条性命。”
相当于是免死金牌。
当年,毓妃患病而死,先皇临终前唯恐太后会继续迫害毓妃的妹妹,故此留下遗诏。只可惜,母亲逝去得太过突然,这把匕首没有留下她一命……
一想到这儿,萧欤眸色一暗。
分明没有注意到身侧女子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变得煞白。
她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竟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保、保一命?”
“是啊,”萧欤转过头,看见女子灰白的面色时,不由得一骇,“阿枝,你这是怎么了?”
“我……”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匕首放入男子怀中。强忍着,没让眼泪滴下来。
“你上一世,将这把匕首,给了我。”
萧欤一愣。
“你离京,率兵马平定叛乱。我曾在你离京前夕把你哄骗至华春宫,请求你为我将一封信交给父亲。”
眼前,上一世的光景,又徐徐铺展开来。
德嫔前来华春宫捉人,萧欤袖中掉落匕首,引得前者仓皇而逃。
萧欤将匕首拾起,眸色幽深而晦涩,叫人看不清其眼中情绪。
只听闻男子出声,声音清冷而平淡:“娘娘在宫中,要学会独善其身。若是遇见了不测——”
他将匕首递上前,“可用其保身。”
可用其保身……华枝未深究萧欤话语中的深意,见他将这把匕首随意地就送给自己,便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匕首,先前他与德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