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
苏叔叔。
“算了。”我又耸耸肩,揉了揉还在泛疼的鼻梁骨。
反正他也不认得。
进了皇宫,太傅的责任尽到了,便毫不留情地把我丢下。我拉着小阮,去长生殿找父皇。
无水靠在殿门口打着小盹儿,我上前敲了敲他的帽子,敲得他一个激灵。
“哎呦呦,我的小公主。”
他边打哈欠边站起身子,一眼便瞧见了我身侧的男子。
一个不留神儿,他差点从台阶上滚下来。
“这……这是?”无水吓得话都说不顺了,我懒得同他解释,拉着小阮直接进了长生殿。
母后也在。
我让小阮先在殿外候着,抬手掀了帘子,母后正坐在龙椅旁,陪父皇画着画。
桌案上还摆着一盘剥了皮的桂圆。
圆滚滚的,有些诱人。
我嘻嘻哈哈走上前,伸手探向那盘桂圆,手却被人轻轻一拍。抬起头,父皇正悠悠地收回了手。
满脸写着“别碰这是给你娘留的”。
我悻悻地吸了吸鼻子,鼻骨还有些发疼。母后将笔丢下,转眼朝我望来。
不得不说,母后果真是位大美人儿。
她微扬着眉,眸色安静平和。
“听太傅说,你方才又出去闹了?”她抬了抬袖子,从盘子里夹起一粒肉汁饱满的桂圆喂给我。
“没、没有,”因是嘴里含着东西,我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父皇、母后,儿臣今日出去,是为了给您去寻觅一位才子。”
虽然没有看过小阮的诗,但直觉里,我觉得他是才华横溢的。
毕竟祁元元年出生的小孩儿都聪慧灵敏有才气。
我拐回殿下,拉着小阮的袖子,兴高采烈地走进来。
“喏,就是他!”
我“呸”地一声吐掉了桂圆核儿。
低头的那一瞬间,我没有看见父皇和母后的面色都在看到小阮的那一刻变了一变。
龙椅上的男人将笔放下,微蹙着眉,看向跪在地
上低着头的男子。
“你……抬起头来。”
小阮听话地将脑袋抬起,垂着眼,不敢望向殿上的皇帝皇后。
“啪”地一声,殿上女子方执起的笔突然应声而落,砸在素白的宣纸上。
纸上画了束梅花,凌然又淡雅。
“你、你叫什么名儿?”女子道,声音中竟带了几分颤抖。
“回皇后娘娘,小人阮二。”
“阮二。”母后兀自喃喃,突然又抬头望向身侧一身龙袍的男子,眼中的情绪让我看不明白。
身着龙袍的男子也开口,声音淡淡:“你家在哪里,今年几岁了?”
“回陛下,小民今年十七,家在骆州。”
骆州距京城不远,阮二此番来京,定是为了讨生计的。
这也能解释了他为何会流落于烟水楼之地。
“十七。”
父皇的面上,竟露出片刻的恍惚来。
若未记错,那人也离世十七年了。
面前此人,与他……
龙袍男子淡淡颔首,瞧着阮生的面,兀地发问:“你可通晓法典?大理寺最近缺了些人手,朕可调度你去。”
身侧女子亦是抬眼,望向阮生。
眼中竟有隐隐期冀。
阮二一笑,却是摆头:
“回陛下,小民只会写诗,不会审案。”
窗外忽地落了雨,母后握了握父皇的手臂,回头让瑶月将窗户关上。
我从来没见过母后这么失态的样子。
她的面色有些恍惚,顿了半晌,抬头对父皇道:“那便让他去太傅处,寻个小司学的职,教太子读书写诗罢。”
父皇点头,“也好。”
这不提太傅还好,一提太傅,我又觉得难过了。与小阮一起走出长生殿时,雨下得正烈。阿环撑了一把伞,朝我跑过来。
“公主,这雨下得大,您当心着了凉。”
我回头,恰见门口的无水也撑了一把黑色的伞,唤了一声:
“阮大人——”
阮二步子一顿。
“阮、阮大人,”无水低着身子,“皇后娘娘要我将这个给您。
他刚升了小司学,于礼,无水该唤他一声大人的。
少年回过神来,接过伞,“谢过娘娘了。”
手中折伞撑开,他举止从容,有条不紊,随着我一齐踏入一袭雨帘。
我们二人就这般并肩走着,走到一处宫门下,我瞧着屋檐滴落的雨珠子,突然感慨:“方才还晴空万里,不一会儿雨就这般烈了。”
雨珠子砸在地上,他一身素白色的衣裳,身后是朱红色的宫漆。
“我好像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呢。”
“祁元元年,”小阮一顿,“好似有过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