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顾玦一向是随着沈千尘的。
反正真要论起来,“那个楚千凰”也没有触犯什么律法,不需要经审判,也没有受害人等着要一个交代,尤其是现在真正的楚千凰既然已经回来了,和之前的“那个楚千凰”也不一样了。
让顾玦觉得比较艰难的是怀中的这团软玉温香,他的小姑娘又香又软,仿佛风一吹,就会在他怀里化成香蜜似的,幽香满怀。
他的身子微微绷紧,偏偏小姑娘还毫无所觉,在他腿上不安分地挪了挪,一本正经地又道:“九遐,以后我会继续去济世堂行医。”
人生如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学医也是如此。
她没有医者仁心,但她有仁术,她想继续行医,因为她想给顾玦积德,她为顾玦逆天改命,她总怕顾玦会为之付出代价。
医海无涯,她继续行医,救人也同时是在学习,积累的经验总会在某一天她需要的时候帮上她想帮的人,顾玦、沈芷、沈云沐、楚云逸……
她是个很自私的人,她的心其实很小很小……
“嗯。”顾玦含笑又道,“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
他从来没打算把她禁锢在皇宫这个鸟笼中,他登上帝位是因为形势把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也是因为他想让他羽翼下的这些人不必瞻前顾后,不必受人制约,让他们都可以活得肆意些。
沈千尘又一次抱住了顾玦,把脸埋在她怀中,声音有些含糊、有些娇气:“九遐,你真好。”
她低着头,没注意到他的眼眸越来越炙热,却感觉到了他的身体似乎有些发烫。
他是发热了吗?!
沈千尘正想着要不要试试他额头的温度,就听门帘外传来了惊风清嗓子的干咳声:“咳咳,九爷,礼部尚书与左侍郎求见。”
若非来的人是礼部尚书,现在又是大白天的,惊风都想把这些个不会挑时间的人给打发了。也不想想这都快正午了,挑这个时间来面圣不是让人没法好好吃顿午膳吗。
沈千尘见顾玦有正事,就从他腿上跳了下来,打算离开御书房。现在沈千尘已经从方才那种低迷的情绪中醒过神来,再回想她刚才在顾玦跟前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就有些不好意思。
谁想,顾玦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不让她走:“你也一起听听吧。”
沈千尘知道顾玦的意思是,这件事也与她有关。
于是,她就乖乖地挑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了,趁着杨玄善他们没进来前,先用温热的布帕擦了擦眼睛,又抹了自己制的香膏。
等杨玄善与礼部左侍郎进来时,沈千尘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常,根本就看不出她刚刚哭过一回。
杨玄善与礼部左侍郎给帝后行了礼后,就说起了正事:“皇上,钦天监已经给祭天仪式算了几个吉日,分别是六月初一,初五,十五……请皇上择一个日期吧。”
祭天仪式是大齐朝的一个大日子。
每一任帝王在登基时,都会祭天,既是祈求上天保佑风调雨顺、丰衣足食,也是告知天地新帝登基了,仪式十分隆重。
对于沈千尘也在这里,杨玄善早就见怪不怪了,神色如常,一点也不避讳。
顾玦看了下礼部递上来的折子,随便勾了个就近的日子:“那就六月初一吧。”
杨玄善又继续说起当天的一些仪制:“祭天礼的过程包括迎神、行礼、进俎、初献、亚献、终献等等,皇上与皇后娘娘需要提前三天沐浴斋戒……”
“……”
“从皇宫出发开始算,到祭天仪式结束,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两个时辰。”
其实,关于祭天仪式的要点都已经写在这封折子里了,可杨玄善还是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他也是因为登基大典被顾玦折腾怕了,生怕这位新帝又提出什么非常规的建议,所以还是早点把仪制说清楚得好,新帝要改,那就赶紧改。
杨玄善说得这些实在是太过乏味,沈千尘听得心不在焉,反正在祭天仪式前自有宫中的嬷嬷会教她这些礼节,她也不用记得那么清楚。
整个过程出乎杨玄善意料的顺利,他做好了被顾玦挑剔的心理准备,甚至还提前做了好几种应对方案,然而,这一次顾玦一个毛病也没挑,又问了下沈千尘的意思后,全都批复了。
等杨玄善从御书房出去时,人还有些晕乎乎的,暗暗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杨玄善他们一走,沈千尘也迫不及待地跑了,只丢下一句:“我还有事。”
顾玦含笑看着沈千尘离开的背影,目光温和。
几缕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洒在他的身上,映得他眉眼昳丽,气度高华,如诗如画般,让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即。
他的目光始终追逐着少女的身影,让他那种清冷的气质柔和了几分。
沈千尘离开御书房后,没去景仁宫,而是往南门方向去了,吩咐琥珀道:“琥珀,你亲自跑一趟景仁宫,去给我娘传话,让她把楚千凰带回去吧。还有,我过两天出宫去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