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的几天,你在别墅的日子又平静下来。
郁晏病好后,遇见你很自觉绕道走,能不出现在你面前就不出现。有一次为了避你甚至不小心撞到拐角的桌子,哐当声有些响,你都替他发疼。直到郁叶和洛婉的旅行结束,你们之间仍维持着一种异常“和谐”的氛围。
周末的家庭晚宴时,郁君岐也回来了,郁叶与他是餐桌上主要的出声者,他们谈论着最近因西欧极端组织引发的战乱对石油贸易和外汇的影响以及公司的战略布局。郁晏则一直安静吃饭,郁叶对他的表现很满意,用餐时特地夸了下野外集训果然不错。
你听到这话时有些快乐,正好对上郁晏的眼神,他的视线一碰上你,马上便移开。
月如银币悬空。
夜里的别墅很安静,佣人们已经休息。
去偷一点酒喝。你想着,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踏上了通往储酒酒窖里的砾石小径。
暖色的壁灯在宽大华丽的酒窖中投下温和的光晕。红木橱柜里陈列着不同产地不同年份的美酒,约有千瓶之多。酒窖墙面铺着一层防潮的雪松木,中央有一长条品酒桌,侧边还辟出一块区域作为专门的品酒区。你选了一瓶年份较近的马德拉葡萄酒,在品酒区的灰色皮质沙发上坐下,正好瞥见斜对着的拱形门内未合拢的放映室门,门缝里,隐隐透着明暗的光。
这么晚还有人?
你起身靠近,轻轻推开。放映室不大,地上铺着地毯,脚踏在上面并不会引起动静。
里面坐着一个人,光影明灭,勾勒出他完美的侧颜。
郁君岐。
荧幕上正播着一部无字幕的黑白动画。
真有意思,他居然在深夜看一部动画,还是黑白的。但听到内容时,你不由怔住,这是一部关于法国革命的电影。
une
de
paris——巴黎公社。
这是你从未想过的内容。这是你曾经的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权。那是无政府主义以及另一种你曾生活的国家所信仰的主义的现实雏形。也是这个世界中唯一能与你记忆交汇的历史。
虽如昙花一现只留刹那芳华,却影响着后世无数的学者或政治家。
甚至在这个世界集合行政和立法的内议院中也能看见其最初的公社性质。
当电影结束,你仍陷入其中久久无法脱离。
直到放映室突然亮起的灯光晃了眼,你才回神。
郁君岐正站在你的面前,目如黑漆:“你听懂了?”
你看着他:“嗯,很新颖的表达方式。”
他看向你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惊异,语气肯定:“也看懂了。”
你这时才意识到他第一句话说的是能听懂,而不是能看懂,你想到了之前读过的《世界史》中关于法国的记载,那曾是一个极为古老的国家,在百年前走向了末路。你解释道:“这是由罗曼语族演化而来,虽然某些词语的发音或语意有变,但并不影响理解。”
“没想到也有平民会去学习这门语言。”
你抿唇,试探地说:“这种能够引起思辨的深度影片,我从未看过。”
“它不会上映。”
“一部不会上映的片子禁片么?”
你自穿越以来,就发现这个世界的娱乐业十分强大。它甚至形成了一种信仰文化。如明星、游戏、影视和虚拟产品承载了民众的梦想。但是,与思辨相关的影视或者文学几乎罕见。这使得娱乐、人文词汇发展很快,而与思想以及哲学的词汇演化却陷入停滞。人们用欢笑代替了思考,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笑,又为何不思考。
这让你想到前世《全球化陷阱》曾提出的“奶头乐”理论。给予一个奶嘴去安抚穷人,使他们获得短暂的愉悦,从而放弃思想意识的主动性。这个世界便是如此,发泄型娱乐如色情产业、网络游戏非常发达,满足型娱乐如偶像剧、真人秀等大众化视听娱乐也十分盛行。
所以,导演拍出这部片子,不怕因为片子的缘故,为自身带去灾祸么。
似乎是看出你的疑惑,郁君岐弯腰从放映机里取出碟片后说:“你没发现么,这里面的人物都是虚拟的,语言也是古老的,一般而言,平民是无法看懂的。”
当然,他没说,贵族中也很少有人会去学习一个已经灭亡国家的语言。
一部不会传播的影片。那导演为什么会拍。他的目的是什么,你无比好奇。
“那位导演叫什么名字呢?”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他说道。
“我有机会见到他么。”
“恐怕不能,他生病去世了。”
你有些惊讶:“那我也会生病吗?”
他看向你,明白你言下之意后不由失笑:“你在想什么。”他的笑容如春日梨花,少了平日里的虚假,很清朗纯粹,让你意识到他才成年不久,“他是正常病逝的。”
“我以为思想有罪。”你低声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