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不止对兄弟们好,还对他们这些人有一种固执的责任感。
明明殷嘉茗也不比自己和阿虎大上几岁,偏偏像个大哥一样,总想要替他们成一片天,做那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若是做得到,比方说给他们提供一份安逸稳定的工作,或者掏钱让他去学摄影学编导,殷嘉茗会觉得理所当然,从不居功,也不用谁记他的恩情。
但若是做不到……
比方现在,殷嘉茗就会心怀愧疚,仿佛是他亏欠了这些兄弟……
“茗哥啊茗哥。”
赵翠花笑着勾住了殷嘉茗的肩膀。
他平常很有做小弟的自觉,除非喝高了,否则从来不会对殷嘉茗勾肩搭背。
“你的心意,兄弟们都知道,阿虎也知道。”
他用十分别扭的姿势挂在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殷嘉茗身上,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
“总之,今天是送阿虎的日子,谁都不准流马尿,要让他走得安安心心。”
赵翠花絮絮叨叨地说道:
“还有,也不要叹气了,叹气伤肝,伤肝耗血气啊!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血气不足怎么行?”
殷嘉茗被这人不着调的掰扯逗得轻松了一些。
他略略勾了勾唇,笑容又瞬间被满腔愁绪淹没。
这时,送葬队伍已抬着棺材走到了阿虎的墓地前。
殷嘉茗让乐乐给阿虎挑了块位置较高,视野开阔的墓地,从他们的位置望过去,倒是看得比先前清楚多了。
不过这时反倒是赵翠花担心殷嘉茗行迹暴露,扒拉着他的老大往树荫浓密处藏了藏。
下棺前,还有一场简单的法事。
几个和尚站在墓坑旁,又是念咒又是烧纸,其他人则围在棺木前,等仪式结束。
“……这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殷嘉茗忽然开口问赵翠花。
“我不在瑞宝酒店了,新经理会不会为难你们?”
“哈哈哈。”
赵翠花笑了,用肩膀撞了殷嘉茗一下:
“我,还有老陈安仔他们,你就不要担心了!”
他说的几个都是殷嘉茗招进去的兄弟。
“我们不过是当保安的,那么大一间酒店还不至于缺了我们那点儿工资。再说了,就算新经理炒了我们,难不成咱就真找不到新工作了吗?都是大男人,回乡下种田也饿不死的!”
赵翠花说着指了指自己:
“我最近还在上编导课呢,教授说我很有天赋,想让我以后到他的剧组帮忙……说不准,等我学完这一期,以后就在邵氏影城混了。”
殷嘉茗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很好。”
他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确实很好。”
“对了。”
赵翠花看殷嘉茗脸上的表情好了一点,又接着说了下去:
“我想乐乐可能也不会在酒店继续干下去了。”
殷嘉茗讶异回头。
“为什么?”
他马上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新来的经理为难你们了?”
“哦,那倒不至于。”
赵翠花解释道:
“是乐乐最近认识了个内地的客商,来金城做生意的,人不错,跟她也聊得来……”
他说着,朝人群角落一指:
“喏,就那个,穿黑西装,头发理得很整齐的。”
殷嘉茗朝赵翠花的指点看过去,果然看到人群里有个面生的男人。
那人三十上下的样子,身材不算高,容貌只能算是朴实,打扮得却很庄重,在一众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的年轻混混们中间,顿时就一表人才了起来。
殷嘉茗这次不笑了。
“翠花。”
他转头看向赵翠花,语气严肃:
“乐乐的对象,你可得好好把关,别让她给坏男人骗了。”
赵翠花心知他老大哥啥都要操心的毛病又犯了。
“行吧行吧,我一定把关,我一定好好把关。”
他想了想,又说道:
“茗哥,其实与其让我给乐乐把关,还不如你赶紧洗清嫌疑,就不用像这样东躲西藏,什么都干不了了。”
殷嘉茗心说我倒是想。
可是若按阿睿告诉他的未来发展,别说冤情昭雪,他搞不好连小命都保不住。
不过他不想也不愿在赵翠花面前说丧气话,于是换成了另一句:
“就算我洗清嫌疑出来,经过这么大一桩风波……瑞宝酒店以后怕也不会再归我管了。”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
不是日落天黑,而是雨云又浓了几分。
显然墓园那边人也看出天气是愈发阴沉了,诵经的和尚加快了法事的进度,烧完最后一筐纸便要收尾。
赵翠花双手合十,遥遥地朝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