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秋抬起手,用衣袖擦掉流进眼里的雨水血水,又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掉一只被打断的牙齿。
然后他抬起手,将蝴蝶-刀横斜在胸前,摆出了一个对敌的起手式。
这是袁知秋用得最顺手的武器,甚至比枪使得还溜。
他以前用这把蝴蝶-刀杀过人,还不止一个。
而现在,袁知秋坚信,殷嘉茗会是他的下一个刀下亡魂。
两人隔着数米距离,再度对峙起来。
忽然,殷嘉茗突兀地开口了:
“你就是用它,杀了阿虎的?”
袁知秋哈哈笑了起来。
“你猜得没错!”
他睁大受伤的那只眼,隔着雨幕盯住阴影中那一抹白影,眼底血红,目光比手里的刀还要狠厉:
“放心,我马上就送你去见你那好兄弟!”
说罢,袁知秋大喝一声,挥刀便朝殷嘉茗扑了过去。
殷嘉茗没有硬扛。
在刚才的打斗中,两人已从入口移动到了别墅的中间。
此刻殷嘉茗的旁边就是通往二楼的阶梯。
只不过楼梯是半成品,只用铁板搭了个骨架,离地还有半米。
殷嘉茗单手抓住悬空的铁板,利落地一番,便跳到了楼梯上,随即飞起一脚,借着他现在比对方位置高的优势,直朝袁知秋的心口踹了过去。
袁知秋的反应很敏锐。
他双手抬起,挡在胸前,用左臂硬吃了殷嘉茗的这一记飞踢,同时右腕一翻,蝴蝶-刀便擦着殷嘉茗的腿部划过,割开了他的裤脚。
“!!”
殷嘉茗感到小腿一疼,立刻收脚,疾步跳上楼梯,来到了二楼。
袁知秋追了上去。
二楼的走廊还没完全浇筑好,裸露的钢筋和没填平的坑洼仿若一个个的陷阱,稍不小心就会一脚踏空。
殷嘉茗在如此狭窄而危险的地方与持刀的凶徒搏斗,简直是险象环生,几次要被蝴蝶-刀在身上扎个窟窿。
好在他身手灵活,依仗着那些横七竖八的钢筋木板梯子爬架,拳来脚往、辗转腾挪,愣是没让袁知秋在他身上占到便宜。
两人边打边退,闹出了几欲拆楼的动静。
殷嘉茗身上被利刃划拉出了好几处血痕,白衬衣在泥水里滚过,又沾了血,再被雨水一冲一淋,早已脏得看不出原色。
而袁知秋被殷嘉茗踹了不知道多少脚,揍了不知道多少拳,全身仿佛散架了一般,哪哪都疼得钻心。
两人从二楼的走廊一路打到露台,站在一块悬空的水泥板上,四周无遮无拦,仿若立在悬崖之上。
暴雨打着旋儿从天而降,比先前更大,雨点砸在人身上,鞭子一样抽得生疼。
雨水洗去殷嘉茗身上血污的同时,也带走了他的体温。
二十八度的夜晚,殷嘉茗愣是感到了冷。
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仿若天地间一声声沉闷的鼓点。
殷嘉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雨水吸入鼻腔,酸涩且疼痛。
“啪嚓”!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苍穹,借住这抹一闪而逝的白光,殷嘉茗终于看清了袁知秋的脸。
袁知秋半张脸在撞车时被碎玻璃划得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豁口让雨水一泡,边缘发白外翻,狰狞非常。
——现在他和我一点都不像了。
殷嘉茗想。
不仅不像他,还不像个人。
袁知秋的眼神,狠毒凶煞,仿若厉鬼一般。
看这一对眼睛,殷嘉茗就知道,他们俩人之间,必然不死不休。
“啊!!!”
下一秒,袁知秋一声暴喝,朝着殷嘉茗扑了过去。
四平米的露台空无一物,殷嘉茗无处可躲。
他便干脆不闪不避,在蝴蝶-刀递到眼前的刹那,矮身让过刀锋,并顺势一头撞进袁知秋怀里,将人压翻在地,拳头就往他脸上抡。
然而袁知秋一偏头,躲开了殷嘉茗的这一拳。
反手就是一刀,往殷嘉茗的后心扎去。
这刀要是扎结实了,殷少爷下一秒就能变成个死人。
生死一线间,殷嘉茗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带着袁知秋侧身一滚!
刀子到底还是扎在了殷嘉茗身上——不过没戳到要害,只刺进了他的肩头。
然后,两人彷如保龄球与球樽一般,一起从没有护栏的露台处滚了下去。
“咚”!
“哗啦”!
两人砸穿了露台下方的棚架,又砸到了地上。
这一下砸得很重,殷嘉茗落地后随着惯性滚了两圈,直到后背撞到什么东西才停下去势。
他只觉自己好像摔在岸上的鱼,心肝脾肺肾都被颠得移了位。
万幸刚才落地的第一下,有袁知秋垫底,殷嘉茗受的冲击总比底下那倒霉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