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窈,做选择吧,就像我以前教你的那样,人生就是不限时的连续单选题。
京窈注视着靠在墙根上的那个男人,曾经她视他为师为父,也曾亲手送他进监狱。
如今再次对峙,只剩下你死我活。
男人一手握住爆炸的开关,一手点起烟来,抬眼看着那个他亲手教养的女人,明明是极憎恨了,但此刻的姿态却是放松的,他问她:要不要来一根?
不必了,得了癌,医生说让我离这些玩意远一点。
男人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你看看,遭报应了吧。
京窈无话可说。
男人慢慢吸完一根烟,才问:京窈,我实在想不通,你图什么?
图什么?
京窈也问过自己,一开始她只想要自由,后来是为了证明自己,得到了身份和地位,她又想得到徐云深和他们的宝宝,现在呢?
她想活着。
京窈嘲讽似的勾起唇角,其实她真的很贪得无厌,师父,从你默许他们给我注射毒品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会反了你。
男人轻蔑地一笑:老子教你明哲保身,不是沽名钓誉,都进黑道了,你还在乎什么人性道德?!
她摇头:做人还是得有底线,不然容易落得师父你这样的下场。
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毒。
他心头之恨难解:京窈,现在好了,你快死了,我也这幅鬼样子,不过一切也都不是没有转机,你不是来找这块玉的吗?它就在我身上,但是他露出好整以暇地笑容:你可不能贪心,那个男人和你的命,你就选一样拿走吧,我身上有炸弹,开关联通我的心脏,我要是没命,这块玉也会化成齑粉。
京窈的目光移到倒在血泊里的那个人。
擅自追来,擅自帮她挡枪。
又让她好不容易强硬起来的心脏隐隐作痛。
京窈,我了解你的。男人呼出一口气,目光不乏恶意:你这个女人,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什么都能舍弃,好了,过来扶我吧,我们一起出去,我会让你活下去。
京窈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如释重负般:这真是这么久以来,我听过最好听的话,然而下一刻,她瞄准了他的心脏,毫不犹豫就开了枪:但是,我现在不想活了。
她飞快地趴下去覆在那人的身上,以免爆炸给他二次伤害。
她那倒霉的师父被炸成肉酱,京窈也没好到哪里去,咳出几口血,也没什么力气了。
好在小七她们也快到了。
京窈只有俯在他的胸膛上,虽然很微弱,但还能察觉到他的心跳。她良久才叹息一声,你这人啊你要活下去,只有活人才值得被原谅,我要是在黄泉路上看见你,哪怕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恨你的。
眼皮子很重,目光也模糊不清了,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无可挽回地落下,流淌在他的心口。
*****
京窈从昏迷中醒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思绪有点混乱,她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了。
话说她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具体内容也想不起来了。
京窈伸手揉了揉额头,却意外碰到了冰凉的液体,她讶然地抹了抹,竟是满面的泪水。
不是吧,她居然做噩梦哭了?
屋子吱呀一声被推开,她胡乱把泪水擦干净,然后去看来人。
是徐云深。
京窈紧绷的躯体放松了许多,她也回忆起来了,在阳台下接住她的人就是徐云深。
你躺了两天,别急着起来。徐云深过来帮她把床摇起来,然后喂她喝了点盐水。
谢谢。京窈的嗓子有点哑,道了谢,然后才抬眸认真打量起他来。
说来他今年,大概是三十四岁了吧?
保养的很好,容貌和她印象中的那个人差别不大,但表情和状态有点不对劲。
那双雾沉沉的眸子,让人压根琢磨不透。
嗯,你京窈想开口,又不知道要和他说点什么,最终只有略尴尬地笑了笑:你看见我是不是挺惊讶的?我看起来还年轻的吧,那个什么,其实我
你现在是几岁?徐云深并没有很惊讶,只是平静地问她。
京窈很快意识到,他是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况的。
于是她眨眨眼,据实相告:二十六。
徐云深低了低眸子,又问:你在醒来之前,在做什么?
说起这个,京窈就只想叹气:在京市的你的四合院里戒毒,我记得前一天你才和我说戒赌成功了,结果一觉醒来,我竟然被埋在土里你都不知道,我吃了好几口泥巴才爬出来
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京窈说到一半不敢说了。
徐云深沉默了一会儿,隐忍着什么,低声道:既然是那个时候的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联系我,凭你这通天的本事,联系我,难道会比你去烧人家的基地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