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外间,用过的碗碟整整齐齐摆在食盒里,附近却不见桐舟的人影。
可能是听见里间的动静,害羞躲出去了,静林真人没有在意,抱着顾清仪把他送回房间。
再柔软的衾枕,刚躺上去也透着清冷的凉意,顾清仪躺在床上,不安的动了动,看着师尊拉过被子替他掖好。
青年乖乖的躺着,蓝色素面的被褥齐颈盖得整整齐齐,只露出个脑袋,舍不得他离开似的,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静林真人一笑,伸手摸摸弟子细软的发丝,道:“好好休息。”
顾清仪低应一声,点了点头,静林真人又笑了笑,哄孩子入睡似的,隔着被子轻拍拍他。
师尊缓缓俯身,不多时,暖暖的一吻便在顾清仪眉心印了片刻,又稍稍拉开距离,吐出柔和的声息道:“睡吧。”
顺从的闭上眼睛,顾清仪努力放空思绪,呼吸渐渐平缓。
师尊的温度伴在身边,过了一会儿,许是以为他睡着了,轻轻离开床边。
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不多时,门口吱呀一声悠长,门被轻轻推开又掩上。
光线明了又暗,照亮顾清仪的脸庞,才看清合拢的长睫如栖息的蝴蝶受惊似的一颤,屋里的光线黯淡下去,潮润的湿意润透眼角,似雾气汇聚,凝结成一粒晶莹泪珠,顺着鬓边无声滚落。
泪珠呼朋引伴,一颗接着一颗,扯断了线似的往下坠。
鬓角洇湿,墨染般的色泽愈发深了,衬得顾清仪脸色愈发苍白,如一幅黯淡的旧画,连唇上都渐渐褪去血色,只有眼圈慢慢透出红晕,浓睫和鬓角一样湿透,水色如泉,根根分明的睫毛一似水草,湿漉漉的从泪水中生长出来。
屋内一片寂静,顾清仪虽然哭着,却一声也不闻。
泪水漫过鬓角落到枕上,把枕面也打湿了,昏暗之中,忽然有谁轻叹了口气,紧接着从旁伸出一只手来,用指背怜爱的拭去顾清仪眼角不断滑落的泪珠。
顾清仪一惊,猛地睁开朦胧泪眼,从床上坐起来。
一个人影站在床前,语气带着安抚意味,笑着道:“师兄不要紧张,是我,师兄不认识我了吗?”
人影还没有看清,顾清仪先认出声音:“燕枭”
手背擦去眼中汪着的泪水,定睛看过去。
床前站着一个男子,着一身紫衣,如幽潭紫晶鬼魅邪异,眉目深浓,俊美得令人有些胆寒。
“枭儿,你怎么在这?”
冷静下来定了定神,顾清仪问。
燕枭,原是静林真人收的第三个弟子,数年之前,因为种种缘故和师门产生龃龉,以至于叛门离开。
静林真人封存了燕枭的名册,却并未将之除名,显然还顾念着师徒情分。
燕枭上了床,笑盈盈的向顾清仪靠过来:“当然是回来看看师兄,这么多年不见,师兄想我了吗?”
被子堆在腿上,顾清仪背靠着墙,被燕枭不容分说半圈在怀里。
仔细看一看大师兄还微红着的眼眶,燕枭哂然一笑,道:“从前只当师尊有多疼爱师兄,原来也不过如此,我若不回来走这一遭,还不知道他竟让师兄如此伤心。”
“没”
开口要为师尊辩驳,双唇才启,就被燕枭微凉的指腹压住了唇瓣。
男人略显粗糙的指尖摩挲着唇上柔软,燕枭凑近过来,笑着道“师兄我好想你”,就把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道门子弟身上,总沾着一点经年累月积累下来,难以洗去的檀香味。燕枭离开多年,身上早没了这股道观里的味道,气息让顾清仪有些陌生。
然而唇齿相依依旧是熟悉的,燕枭的性子十分活泼,每每亲吻他,也像是勾着他的舌在玩捉迷藏,舌尖探过来,勾着他的舌卷一卷,又立刻调皮的滑开了,往上颚刮了刮,下一刻又不知道要跳到哪里,总吻得顾清仪疲于应付气喘吁吁。
软滑的舌舔过齿根,连师兄口中舌下隐藏的柔软都没有放过,软舌勾勾刮刮彻底品尝过。
吻得师兄情不自禁软了腰,红透耳根,受不了似的开始推搡他,燕枭这才稍稍放开顾清仪,额头抵着师兄额前亲昵的蹭蹭,笑道:“师兄还是这么甜,我在外面这些年,可一刻也没忘记师兄呢。”
“枭儿”
顾清仪柔和了神色端详着久违的师弟,正想问问他这些年在外面境遇如何,话才起头,就听燕枭又问他。
“师兄刚才哭什么,师尊怎么惹你生气了?”
顾清仪一顿,正在想话解释,突然之间颈后一凉,一线令人浑身战栗的冰凉如蛇兀地钻入进来,眨眼之间又变得滚烫,化作无数道烤得人几乎要满地打滚的热流向四肢扩散,罗网一般紧缚住全身。
“?!”
面现茫然,顾清仪一时无法明白发生了什么,开口想要问问燕枭,然而双唇一张,炙热的气息溢出唇齿,竟吐出一连串令人脸红耳热的呻吟声。
整个人如一团雪被架到火上软绵绵的融化,软倒在燕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