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这里有个人。随行的侍卫有些惊慌的前来禀报。
棕色骏马上穿着红底白色狩衣的少女闻言放下手中高举的箭,转头看来。
在草丛里。荒芜的河草边围了几个侍卫,正有些无措的面面相觑着。
透过纷杂的草线,少女依稀看见有一个修长的人影倒在地上。翻身下班,利落的裙摆微微扬起,然后随着动作翻飞了下,继而垂落在河边湿润的泥土上。
那个躺在河边的身影穿着白色的和服,少女蹲下身去查看,轻轻伸出手翻开覆在那人面上的濡湿长发:过分白皙的面庞泛着有些惨青的气色,湿透的长睫乌黑浓密,垂落着一簌一簌细密的水珠,仿佛细钻一般闪烁着微微的斑斓,高挺的鼻梁下,色淡如水的薄唇微微的抿着。本是一张美人面孔,眉心的洇红一点竖纹和从眼尾淡淡蔓延上的绯色,让他即便是昏迷也有一番夺人心魄的惊艳。
刹那间,纱铃觉得心头似乎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仿佛有轻柔温暖的风穿过眼帘。
殿......殿下。侍从有些犹豫的声音打断了少女的忡思。
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的周身,十分简单的长袖衣袍,外面罩着一层白纱,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也没什么装饰用品,可见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周围也没有遗落什么物品,也有可能落下的东西都被河水冲走了也不一定。
带回去吧。少女抿了抿唇,吩咐道。
殿下,这人身份......侍从犹豫了下,然后看见少女头也没回的上了马,只能吞下剩余的话语,默默把人抬了起来。
惠子,帮我去请老医师过来。少女刚下马,就对着等在一旁的侍女说道。
老医师?殿下,殿下生病了吗?还是这次出门受了伤?粉色衣服的侍女一脸焦急的围着少女转圈,目光上下横扫着。
不是我。纱铃看着身后被抬进来的昏迷男人,向侍卫伸手示意了下,放到西间隔壁吧。
侍女池田惠子匆匆一瞥看见了那个昏迷男人的长相,顿时愣住:俊美的不像是人类啊。
等回过神发现纱铃已经带着人进了房间,殿下!这......惠子在劝说倔强的殿下和听话找医师之间犹豫了会,跺了跺脚还是决定先救人为上。
纱铃刚换完衣服出来,就看见胡子花白的医师已经把完脉,正在收拾东西。
老医师,请问他怎么样了?
医者连忙回身跪下,恭敬回复道:殿下,这人是在河中浸泡太久,有些发热体虚,吃完药休息两天应该就能醒了。
嗯。温柔和煦的少女声在室内响起。
老医师一直恭敬得不敢抬头,只默默垂首,听着衣料簌簌的从地板上滑过,然后一截绣金描花的靛青色裙摆从余光出现少女在那个昏迷的男人身边跪坐了下来。
渐渐转橘的阳光透过拉开的袄门洒进室内,细细的铺在那个昏迷的男人身上,老医师偷偷抬起眼帘,看见少女伸出白皙的手背,轻轻贴了两指在那人额上,正好盖住那道殷红竖纹。
多谢老医师。少女突然的出声让医者浑身一抖,连忙垂下眼帘。
哪里,殿下客气了。
先生自谦了。纱铃收回了右手,煎药的事,麻烦先生跟惠子仔细交代了。
一旁垂手侍立的粉衣侍女连忙上前:麻烦您了,老医师。
看着侍女和医者的身影渐渐远离后,纱铃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躺在榻榻米上的男人:修整了一番,没有在河边时浑身湿透那么狼狈,乌黑浓密的长发柔顺散在洁白柔软的床褥上,额前的碎发因为自己刚刚的动作被凌乱的撩起,更清晰的露出眉心红纹;长睫在夕阳的照射下微微发着光,鼻梁挺直的落下一道阴影,薄唇也没之前那么惨淡,带上了点樱色。
真是美丽啊。
什么样的眼睛才配得上这样的容貌呢?
纱铃默默垂眸看着床榻上的男人,玉一样的指尖犹豫了一下,轻轻滑过男人乌黑柔丽的长发。
斜阳渐渐转浓,然后又渐渐沉没入西,在灿烂的余晖将要消失时,惠子端着托盘进来了。
殿下,这是这位大人的药。白瓷碗里盛着漆黑的液体,嫋嫋升起的热气弥漫着苦涩的气味。
纱铃无比自然的伸手接过药碗,然后敛平衣袖,刚用勺子舀起一勺药汁。
殿下,您是公主,怎么能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喂药呢!惠子忍不住出声阻止。
少女恍若未闻,微微吹凉了些勺中的黑色药汁,俯身送到男人唇边。
男人的唇原本是紧闭的,但是纱铃不慌不忙,将药碗放到一旁,然后一把握住男人的下颌轻轻一捏,薄唇微启,漆黑的药汁灌了进去,如法炮制的灌了大半碗药后,男人始终不肯张口了,纱铃只能放下勺子,然后拿起手帕轻轻擦拭了下他莹润着水光的的唇瓣。
殿,殿下。惠子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开口,这人来历不明,万一心怀不轨,恐怕有损殿下的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