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性工作者骄傲墙,长约二十米,前后两面都画满了各色涂鸦、姓名地址和电话号码。
叁年以前,正是以跨性别女性为首的性工作者骄傲组织,为这个城市争取到了自由的性交易。
从那以后,许多配套设施都发展起来了:比如性工作者骄傲墙,比如从中学大学里介绍卖淫的中介,比如路边伪装成公共厕所的“临时性交易所”,比如购买第叁世界女性的地下通道,再比如光明正大公开谈论买淫的男人。
这里平日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然而今天,所有路人都安安静静地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也不敢挪动腿脚,就站在那儿看着一只长长的蛇一样的肉色手臂来回忙碌。
最开始,骄傲墙的背面被她涂成纯白,写下“买淫死刑”四个大字,又在骄傲墙周围用白漆画了一个巨大的椭圆,并说“任何人不许进入”,声如雷霆。
熙熙攘攘、沸反盈天的大街,霎时间鸦雀无声。
等女人手沿着原路返回,消失在人群视野里,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次有人声传出。
从人群里站出来一个年轻女人,一手拎油漆桶,一手抓着刷子和手机。她对那白色椭圆毫不在意,旁若无人地进了椭圆。
她对着手机,用八种语言把这句话的八个版本用黑色油漆漆在墙上。女人手臂写的那句话占用了太多空间,她就在底下写、在顶上写、在字缝里写。
底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观众,对着她指指点点,然而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写完了字,她拎着那桶黑油漆,全泼在骄傲墙正面,把它泼得墨黑一片。然后她才站到了椭圆外边,所到之处,人群退避,自觉地在她身边制造出一片真空。
过了一会儿,肉色手臂提着一个人过来了。它把那个人扔在地上,一抖手臂,不知从哪里簌簌掉落了一大堆银色发亮的粗长钉子,在地面上积成一个小丘。
有经验老到的买淫者已经认出那个人了:这是小蕊,跨性别女性,职业是性工作者。
手臂见墙正面被泼得全黑,不由一震。她扫视人群,就见那年轻女人抱臂站在原地,神色冷峻,脚边放了一桶油漆、一把刷子,周围人群自觉避开她。
她出声道:“你好,我是傅今城。”
“代数。”年轻女人简略地说。
傅今城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自己用一只手该怎么和人打招呼,索性不打了。她从地面上拣起一根钉子,狠狠插进辛蕊手掌心,钉了个对穿。鲜血喷溅,那堆钉子染上血点。
辛蕊吃痛,惨叫起来,不住地踢打挣扎。傅今城没管他——他那点力气,根本没法令她手臂移动分毫,也就能挠个痒痒。她不顾辛蕊全身的重量,提着钉子就把他举在空中。他全身一滞,不再敢挣扎,只从喉咙里滚动着低微的哼哼声。
她将钉子插进了墙面,握拳一锤,把他钉在墙上,石屑飞溅。辛蕊又是惨叫出声,把周围的观众都听得心生不忍。
傅今城这一钉子钉得巧,没有戳到大血管,因此辛蕊只是伤口冒着血,有的聚成水滴,有的成股流下。鲜红色、暗红色的血液痕迹缀在漆黑的墙面上,显得极为可怖。
她如法炮制,把辛蕊的另一只手和双脚也钉起来了,摆成一个耶稣受难的姿势。黏糊糊的血肉摩擦声不断响起来,鲜血也安安静静地流,在人流如织的市中心创造出一种诡异而渗人的寂静。
辛蕊双目涣散,不再做挣扎。
这个姿势相当耗费体力。受刑者必须一直绷紧身体,才能支撑身体质量,免得拉扯到伤处。辛蕊的全副力气都用在维持身体姿势、避免疼痛,自然无法再挣扎。
假如傅今城没把他的脚钉上,那他失去了支撑点,维持身体姿势就会更加费力,呼吸更是会榨干双臂全部的力气,死得更痛苦。不过她并不知道这种门道,只是简单地模仿了宗教画上的钉十字架方式。
她退开一点,仔细审视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发现两只手臂钉得并不水平。
处刑大师傅今城的作品怎么能出现这种问题呢——她顺手拔出一根钉子,用手腕按着辛蕊的手腕,将他的手臂稍稍向上提了一些。辛蕊的手背在这个过程中擦破了一大块,相形之下只能算是小伤,痛感却尤其剧烈,让他又痛苦地呻吟了几声,表情肌紧紧皱成一团。
她没把钉子插回辛蕊原本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而是随便一插,又制造出一个贯通伤。这回辛蕊只是身体弹动一下,没再叫出声。
这样就可以了。傅今城很满意,回去拎下一个人。
不多时,她手里揽着两个“女人”,手臂上挂了叁个昏迷的男人,回到作案现场,将这五个人丢在地上,一个一个地钉起来。
代数似乎有上来帮她的意思,立即被她拦住了——代数可还是个活人呢,做事要承担责任的。她上来一帮忙,本来只是挑衅滋事,马上就变成故意杀人的共犯了。
责任、责任……杀男人和处理生活垃圾明明是同一个水准的事情,即使代数上来帮把手,最多算是乱丢垃圾,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