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她用的药物,会造成什么效果?
医生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凉气从天灵盖罩下,好像被抛到了深谷上空,正要开始自由落体。
他当然是按照上级的指示,给“洛拉尔”用了损伤语言功能和智力的药物。
但,这种话能说吗?
不容他不说。
在他意识到这一切之前,他莫名其妙地张开嘴,吐出一串流畅的音节:“她会智力降低,失去语言功能。现在她已经有点智力受损了。”
一瞬间他甚至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直到这串音节映入了他脑海,被他理解了意思之后,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鬼会报复自己。这是他脑海里跃出的第一个念头。
鬼知道了这件事,会对自己做什么?他是关注时事的,尤其关注当局对鬼杀人事件的新闻通告和小道消息。他自己就在哈斐特州,接收到的小道消息真实度更高,有些甚至是白云山上观众的一手消息——他们拍的视频已经在同城群里传疯了。
以鬼的行事风格来看,最少最少,自己也会被割掉生殖器。更大的可能是她会杀了自己,那更不用说,什么都没了。
他的血液几乎结冰了一会儿。
谁料,对面的女声听起来似乎并不是特别愤怒,反而仍旧情绪稳定,清清冽冽的,和他想象中暴戾凶残的女鬼截然不同:“第二个问题,哪些人知道你这么做了?他们分别扮演了什么角色?”
和之前一样,他的唇舌忽略了大脑的控制,自动发出词句,报出叁个陌生的名字:“曲新超、蔡祥、暨博文……曲新超和蔡院长聊过以后,院长就吩咐我这么干,用脚想也知道是他指使的;暨主任肯定知道我用的药不对,但什么也没说。”
又一个姓曲的……傅今城有点头痛,她将来一定要把曲家祖坟炸了。
“第叁个问题,怎样能恢复她的语言能力和智力?”她没问在哪里能找到蔡祥和暨博文,有【搜索】在手,她不需要。
“大脑受损是不可逆的。静养一段时间,有可能她会自然恢复,也可能不会有任何进展。如果去水平更高的医院,或许有办法解决。”
说了等于没说。傅今城烦躁地用手捏着大儿子——这个人好像叫童夏州什么的——的手臂,感受着骨头在自己手底下寸寸碎裂、刺进血肉的美妙触感,才稍稍冷静了一点。
童夏州毫无反应地瘫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发,像是被吓晕厥了。
第四个问题,她在精神方面和身体方面,分别有什么问题?
“她的精神看起来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不过很多精神分裂症患者不发病的时候,看起来也挺正常的,需要多观察才能确定她是否有精神分裂倾向。身体方面的毛病就多了,牙齿掉了很多,营养不良,软组织挫伤,还有几根骨头骨折了之后没有治,自己长合了,妇科问题更是一大堆,不过我是看精神科的,这方面不清楚。”
“第五个问题,她现在这个状况,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医生死死地瞪着前方的空气,不敢去看身边童夏州的惨象,害怕那就是自己的未来。他闻言一个激灵,僵硬地吞咽了一下:“精神方面静、静养就可以了,补充营养,别的要看骨科、牙科和妇科的医生怎么说……”
“哦,”傅今城问完了全部问题,开始琢磨该怎么处理这个医生,“你说,像你这样不守医德的玩意儿,在法律上应该怎么处理呢?”
“我会坐牢。但是在哈斐特州,就算事发了,我肯定也是不会坐牢的。”
医生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缜密想法。只要承认自己会坐牢就可以了,何必把什么哈斐特州包庇自己云云说出来!现在好了……鬼一定不信任哈斐特州的司法体系,然后对自己动私刑……
在他脑海里闪过这句话之后,那个软软垂在一边的肉色影子就袭上他面门,给了他太阳穴一个重击。他只感到一阵剧痛,随后意识就沉入了深深的黑暗。
傅今城只是把他打晕了。她如法炮制,以相同的力度砸上童夏州的脑袋,确保他更难醒来。
外面嘈杂的人声、脚步声、车轮声响了一阵,两个警察的惨叫声渐低了,看来是被抬走了。几个医护人员爆发了关于“要不要进去”的争论之后,其中一个把门开了一条缝,探进脑袋,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护士。
傅今城把手向后一扭,女护士立即缩回了头,把门重重合上。外面爆发了新一轮的争吵,这回的话题是“要不要远离这间病房”。
做完这一切以后,她把目光转向了病床上的黎桐。
从始至终,黎桐没有一点反应,连雪白被子的褶皱也和她进来时一模一样。
她试探着轻声说了一句:“黎桐?”
黎桐的被子动了。她极力试着要把脑袋伸出来,但是似乎失败了,不大标准的话音响在被子里,闷闷的:“哎,对,我是黎桐……”
傅今城心下疑惑,伸手过去掀开黎桐的被子。黎桐显然被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