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莲真君边打出法诀替秦婉儿检查,边道:“掌门师兄和道君既然从煞中脱身,证明伤情煞已破,婉儿的性命肯定保住了,师妹莫慌,待我查看一二。”
她们那边在查看秦婉儿的状况,秦肃则悄悄给方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出去,显然是有话要说。
两人出门后,聂明渊看了看秦婉儿那儿,又看看门外,最终还是沿着秦肃和方回离开的方向跟去。
许是共同经历过伤情煞的默契,秦方两人并无交流,却不约而同地瞬移到煞中山巅的位置。
隔着三百多年前的光阴,那山巅远看依然是云雾缭绕,置身其中,则满目林山雾石,仿若仙境,也依旧人迹罕至。
两人站定,秦肃并未多说其他,直言道:“为师希望你能将入煞救婉儿之事保密,她本就心系于你,而你也清楚,你与她根本就无缘,若让她得知自己的性命是你所救,恐怕会愈发不可自拔,为师之后会告诉她,她的性命是正莲师妹所救。”
方回救人是出于本心,合乎一个“理”字,他才会去救,至于是否让被救之人知晓自己的功劳,于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于是不加思索便答应了秦肃。
离开伤情煞,脱离了煞气的影响,他仿佛又变回原先那个七情不动的无情道君,深厚的道法修为让他不会再受煞中经历的桎梏。
见他点头,秦肃紧接着又道:“放心,为师不会让你白白出力,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出来,为师若能做到,必不推脱。”
前一件事,方回应得很容易,可这件本该是很容易的事,他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想要什么?他好像还真没什么想要的。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秦肃也不催促,知晓秦婉儿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他也不急着得到方回的答案,他有的是时间跟方回耗在这儿。
却见方回面无表情地沉思许久,才吐出了一个秦肃怎么也不愿意回答的问题:“那你便说说,你当初对我恩重如山,后来,却为何要那么对我?”
对方回而言,如今问起这个,只当是给当年之事做个迟来的了解。三百年前回宗门时不问,是因为没有必要,此时问起,也只是有这个机会,随口一问。
可秦肃能怎么回答,说自己嫉妒徒弟天赋出众,害怕被他追赶上,心里产生了很重的焦虑感?还是自己怕他翅膀长硬,知道身世以后,挖出父母的死因,会对自己不利?抑或说自己当初对他那么好,是存着一份可笑的愧疚心思?
他可还是要做任务的,只要那该死的系统一日不离开,他便一日不能挪开头顶这座压死人的大山,他的性命便要一直受制于眼前这人的“情思”。
和稀泥,混淆视听,是目前最稳妥的法子。
这么想着,秦肃很快做出反应,他眸中含着几分歉意道:“抱歉,此事为师目前尚不能告诉你,还是那句话,你终有一日会全部知晓的。除了此事,可还有旁的需要为师做的?”
方回只摇了摇头:“那便不用了。”说完就打算返回清静峰。
秦肃及时扯住他袍袖:“慢着,还有一事。伤情煞中的事情……希望你知我知,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在方回看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是以一口便答应下来:“可以。”而后将目光下移到被秦肃拉扯住的袖口,示意他放手。
秦肃自然不会一直这么拉住他,最后说道:“你一时想不到,日后可以慢慢想,”说到此处便是一个转折,“或许,为师可以来清静峰,帮你一起想。”他在这话中给自己预留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说完便放了手。
方回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留下句硬邦邦的:“不必。”人已瞬移回清静峰。
此时正值申时,方小蝉谨遵方回临走前的教诲,丝毫不敢懈怠,矜矜业业地在殿前广场练剑。
只一个晃眼,便见自家师尊已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连剑都来不及收回,立刻小跑到方回跟前,满脸喜色:“师尊,您回来了!”
方回不复对着秦肃时的面无表情,声音也缓和了些:“为师不在,你依然如此勤勉,做的不错。”
得到方回的夸奖,她心里更是欢喜,却还不忘关心方回的状况:“您此次外出办事可还顺利?没有受伤吧?”
方回微一摇头,表示自己一切安好,顿了顿,忽地抬手拍拍方小蝉肩头:“为师无事,不必挂怀。”说完便留方小蝉一人在广场,自己直接回了殿中。
他此前从未这么做过,这次与秦肃进了一趟伤情煞后,才想起做师尊的可以这么鼓励徒弟,这样徒弟心里就会很有成就感,起码他当年便是如此。
方小蝉从前虽得方回精心教导,也从未受过这种待遇,突然被心里最重要的人拍了肩膀,她一时受宠若惊,竟是直接愣在当场,呆呆地瞧着自家师尊的背影消失在殿宇门后。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唇角几乎控制不住地翘起,越想压制,便翘得越高,一面在心里埋怨自己沉不住气,一面又是高兴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