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看陛下的意思……”徐有德迟疑了一下,“不若娘娘给准备些衣裳等用具?”
一听这话,戴玥姝就知道卫卿珩估计是打算亲自带着他了,虽然可能就一个晚上,但她还是不太放心。
乾清宫现在是人员正多,气氛紧张低沉,估计他自己都忙得不行,多半是安排给下人照顾,奶娘就只能带一个去,剩下都要指望小太监……
戴玥姝就指望卫卿珩记得他儿子还小,吃不了苦,他能念在那一声“爹爹”的份上对他宽容些、仔细些了。
转眼便过了小敛,这主要是卫卿珩这个新帝辛苦些,隔日便是大敛,到时候除了皇室宗亲,还有官员、命妇等一并磕头哀思,表示对先帝的不舍。
卫卿珩已经忙得不成了,小敛才结束就派了人来寻她。
“陛下。”
“你来了?”
卫卿珩就抬了抬头,他膝盖已经有些发青了,可见前头跪得多狠,他还实心眼,没绑着膝盖腿,垫子再厚也经不住他跪得多。
戴玥姝就觉得他憔悴了不少,当下便有些心疼。
“别起来了,快叫人给你继续按按。”她上前来,握住了他的手,他贴了贴她的手心,缓了好一会才说话。
“这事非得你帮我不可。”他道,“我不想叫太皇太后的人手插进来,贵太妃那边也不好指望,我自己院子里头,只有你能叫我放心。”
“我寻娜良娣来替我照顾一下两个孩子,这边我来帮你。”戴玥姝立马跟上。
卫卿珩想起孩子脸上才多了一点笑意:“昨天安安和我睡呢,他会喊爹爹了。”
“难怪奶娘见我时候有些不安,原来他没精神是叫你这个亲爹闹的。”
戴玥姝点点他鼻尖,卫卿珩顺势抓住,吻了吻她的手指尖。
“都是我的错,别生气。”
“我哪里生气了?”戴玥姝顺着他力道在他旁边坐下,“看你这样糟蹋身体,我才难受呢。”
“知道了,我一定好好休息。”他点点头,语气温和,“虽然说是早晚的事情,可是眼下真的看着父皇走了……见了这情况,我还是很不好受。”
说着,他神色里便不由多了几分哀伤,戴玥姝轻轻地抱着了他。
伺候的人给涂好了药油揉开了腿,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两个人相拥着,互相给予着力量,过了一会卫卿珩才放开,眼神也平静了下来,只眼眶还有几分红色,他哭得有些太多了,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是明儿来跪拜的女眷这边。”他开始和她讲正经事情,戴玥姝听得也认真。
虽然说在这个国丧期间内不能有任何剃发、婚嫁、娱乐等内容,当然现在虽然是正月期间,才刚过了元宵,但拜年之类的活动是绝对不可以的。同时,免不了此时有些孕妇已经怀孕,孩子都在肚子里了,还能叫人落了不成,所以一部分月份到了的妇人,可以打上申请,免了辛苦到可能因此落胎的祭拜活动。
“十月怀胎,我看了前朝一些旧例和父皇当时的守孝情况,寻常是九月以后的孕妇和身上落了重病的老臣可免,我和礼部的知会过了,”他道,“我也不想叫人为难,胎儿月份足七个月及以上的妇人都可不用来,小于三岁的孩童可不用来,长于七十且病痛缠身或不良于行的老人可不来,请家中壮年男子代为磕头尽忠尽孝即可。”
难怪戴玥姝手上写了折子打申请的那么多,居然是他放宽了要求。卫卿珩是真的想要做一个仁君,当好他的明君,所以他自己对先帝的尽孝不会打半点马虎,但却不会强求下面人和他一道辛辛苦苦。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所以我是批了这些就可以了吗?”
多亏了先帝,统一了上折的一般格式和字体,清晰明了不说,就算是武将实在不会自己写的也能让师爷代笔,叫人看起来没那么辛苦。
“对,大略看一眼,没问题的就批了,”他把手边的盒子递给她,“你用这个印。”
戴玥姝打开来看了一眼,是卫卿珩的私印之一,他可真放心她。
按照孔子儒家的理念,守孝应该是27个月也就是三年的,但若是全国上下都按着三年来,这日子怕就是没法过了。
所以换到了天家尤其是皇帝身上,就将月化为了日,也就是27日,大概一个月的时间,这是最薨逝到入葬到陵墓前后的时间。
这一个月之后,卫卿珩就该准备起其他的事情来。
“登基大典是首要的,礼部肯定第一时间给安排上。借此登基祭祖的时候,我想直接将高宗庙号改尊为高祖,这事没有难度的。群臣原本给父皇——给先帝安排的是太宗,我想安排为太.祖……这事要磨一磨,但也不是不能成,等先帝功绩再一一数出,想来问题便不大了。”
今年不能改年号,要等明年了,所幸卫卿珩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个。
卫卿珩没人能说这个,这一下可不就是说了个舒服。
戴玥姝听得认真,不时点头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