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窈窈——”沉阶转手把林书琬塞进林书彦怀里,埋头一跃,在湖下接住杜窈窈。
乘船上岸,到达一间厢房。银叶急声上前,“大人,奴婢伺候夫人沐浴更衣?”
沉阶抱着杜窈窈,脸色铁青,气势暴戾而凛冽。
“滚!”
活像被夺心爱之物的雄狮。
银叶害怕地往后缩,六儿拉过银叶,“公子什么都会,能照顾好夫人。”
银叶慌忙点头,想起沉阶不比京城世家子。他出身寒门,做事细致,和夫人同房后也很少叫婢女进屋伺候。
杜窈窈呕出几口水,浑身发冷,如至冰窖。用热水擦过身子,在被窝暖良久,手脚渐渐回温。
古人出门做客,通常带两套衣服,以防备用。沉阶简单收拾好自身,再倒杯热茶,喂给床上人。
杜窈窈抿几口,摇头,“不喝了。”
沉阶静静地坐在床边,林书琬落水的事,她不提,他亦不问。
被他从湖中捞起时,杜窈窈迷糊间听到许多人或大呼小叫,或窃窃私语。比如:
“杜窈窈去年是只娇滴滴的旱鸭子,今年凫水怎么这么厉害?”
“沉夫人为什么不让仆妇救书琬,非等到沉大人过来,她想干什么?”
“那丫鬟说是沉夫人推林小姐下水,可沉夫人第一个跳湖去救人,险些溺水死去……”
“婢子和沉夫人,谁是真心的?”
……
杜窈窈揉会儿太阳穴,强撑着坐起来。沉阶一直沉默,他应有满腹疑云,需她给个交代。
杜窈窈先从玉佩说起,“你还记得除夕那晚送我的玉佩吗?”
沉阶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我们分开后,我进后院园子,无意听两个林府婢女,讨论你那玉佩的事。”
“什么事?”
“说你那玉佩是一对龙凤玉饰,你和表妹各持一块,作为定情信物。”
沉阶扯唇,“无稽之谈。”
“我知道。”杜窈窈说,“你的是母亲给的,表妹的,想必是舅舅或舅母给的。我猜,是外祖年轻时得一对儿女,特意打下这样一对玉佩,送给孩子。”她从已知信息中抽丝剥茧地揣测。
“嗯。”
“说这话的人是表妹身边那个秋月。”
沉阶对秋月有印象,个高肤黑,服侍林书琬有段时日,也是今天侍奉杜窈窈那船人的婢子。
杜窈窈故作困惑,“秋月为什么要这样误导我,她有什么目的?搁我以前的脾气,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最后一句已是有意无意的暗示。
搁原主的小爆脾气,太有可能冲动犯蠢,做下不可挽回的事情。
——不弄死林书琬,也得让她脱成皮。
如此行事,必然会使沉阶和林府结下梁子。
这正是能令宸王那边拍手叫好的。
杜窈窈能想到的,沉阶思忖片刻,心中有数。
他赞道:“窈窈现在真是聪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杜窈窈张口恭维,“我跟了你叁年,脑子再不机灵点,估计被甩得连影找不着。”
“瞎说。”沉阶在她脑门轻敲一记。
“疼……”杜窈窈假假叫唤,推他的手,“别闹,说正事呢。”
她续道:“表妹落湖,不是我推的,是秋月在我身后推了一把。”掀衣给他看,“推的腰,不知有没有扭到,这会儿还疼。”
原主身娇体弱,杜窈窈早感到后腰些微胀痛。
沉阶注目,纤白的肌肤上赫然一片肿起的红痕。
他搭上那处,轻轻地揉,“是伤着了,回去我给你涂药。”
“好。”杜窈窈甜甜地应,倚在他怀里说起仆妇。
“不仅秋月怪,撑船的仆妇也怪。我和表妹落水,撑我们那船的妇人下来帮忙,却直把表妹往湖里拖,我好不容易甩开她,后来再不敢让别的仆妇接近。”
这是解释为什么在湖中不接受仆妇的救援,与她们厉声对峙。
“我相信你,窈窈。”沉阶将她垂下的一缕发绺撩到耳后,反问道,“你相信我吗?”
“相信,我怎么不相信你呢。”杜窈窈装得信誓旦旦。
“那为什么选择自己沉湖?”杜阶刚想解释,沉阶又严肃道,“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望向林书彦的眼神。”
杜窈窈是仗着不止沉阶一人来救冒险行事,顺便带点撮合沉阶和林书琬的心思。
“那别人都说我推表妹下水,我不得找个法子自证清白,堵众人的嘴啊。”杜窈窈一脸“我不得已而为之”。
“那不能用性命去赌!”沉阶斥道,看她委屈,放软语气,“你有个叁长两短,我怎么办?”
你该开后宫开后宫,能为我一辈子守身如玉不成?
他眼里蕴藏一些复杂的情感,杜窈窈下意识想回避,哄道:“我这不好好的嘛,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