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新奇的状态并未维持太久。
他抱着你从虚空荡漾的水波中走出,在他站稳脚跟之后,才将你从怀里放到地上。你在他的搀扶下反复跺了跺脚,确认自己踩到了真实的地面。
方才的状态还让你残存着一种不真实的飘忽感,你透过缝隙用余光看到不少奇妙又抽象的存在。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直观的见识到这个世界的神奇之处,克莱恩以往用占卜能力逗你可没这个震撼。
倘若换到过去,你一定会赞叹连连,然后稀奇地问东问西。现在可不同以往,他给你的“失忆”台阶都令你下的诚惶诚恐,你不得不谨言慎行。
你不做声,抿着嘴抬头看他,这时你才发现他的面色不太好,手也在轻微地颤抖。
你连忙抓住他宽厚的手掌反复安抚,并担忧问道:“先生,您怎么了?”你还是没有改掉用敬语的习惯。
他用另一只手掩嘴闷咳两声,嘴上反而安慰起你来了:“我不要紧,只是最近灵界穿梭的次数有些多,缓一缓就好了,你不必担心。”
原来那叫做灵界。你在心底记下这一陌生的名词。
他并未抽回被你牵住的手,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用另一只手压下你头顶凌乱的金发,似乎想用手打理出自己曾经见过的模样。
“你比上一次我见到你时要好看。”他夸了你一句,这句话却不太像夸赞,接着他话锋一转,问道。“怎么变成金色了?”
他指的是头发。
为了推销自己的小彩蛋可算被别人发现,你却没什么高兴劲儿,他的语气像极了初中时发现你早恋之后兴师问罪的父母,一切都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安抚他那只手的惯性动作有了一瞬的停顿,但你还是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回答道:“随便染的。”
这个动作你已经在心里排练过成千上万遍,谁问你都是这个答案。
他的眼睛微眯,似乎察觉到某些端倪,但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很有朝气,它很适合你。”
这段似乎暗流涌动的对话到此为止,你为了不让他继续问下去连忙转移了话题,抢先问道:“这里是哪儿?”
“大桥南区,奥斯顿墓园的后山。”谢天谢地,他没有将话题再绕回你的头发上。
“墓园……啊。”你又没话讲了,这个词只让你感觉毛骨悚然,尤其是知道这个世界有鬼魂存在的情况下。
你下意识向他身边靠了靠,他又低头看了一眼你的头发,视线微不可查地扫到被你虚握的那只手上,于是你的手被他自然而然的握住,他向你点头致意:“走吧。”
去哪儿?
你没敢问,任由他牵住你的手带你走。
红月下是你们二人赶路的身影,谁都没有说话,静谧的夜里只能听到脚步声和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虫鸣声,好在这个月以来你都穿着常服入睡,在快要入秋的夏夜没有感受到多少凉意。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完全将你的手包裹在内,倒是让你有几分安心,这时你才有空胡思乱想,发觉自己还没问过他的名字。
该问吗?
失忆会把名字忘掉吗?
那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先生,您……”你缓慢且犹豫地开口,一面打量他的神色,察言观色需要时间。
“阿兹克。”他料到你的小心思,答得毫不犹豫。“阿兹克·艾格斯,看来你失忆的很严重。”
“噢……好的,阿兹克先生。”你局促地回答。
被洞悉想法的你感到一阵无所适从,他究竟有多熟悉你的行为习惯?又用了多久去熟悉你的行为习惯?你不敢细想。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阿兹克又问。
当然记得——但你只敢摇头,谁知道那个“你”到底给自己起了什么假名?
“我想我也没有必要问你还记得什么,毕竟你连鲁恩语都记不太清了。”阿兹克叹道,语气里有些惋惜。
说着一嘴速成蹩脚鲁恩语的你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你的名字是阿芙洛,有些印象了吗?”
你又摇了摇头。
当然毫无印象……虽然这个名字在你听来很不妙,根本不像你会取的名字。在第二次穿越时,你就只希望自己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名字最好普通的像“张伟”一样,过目即忘。
那个“你”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取这样的名字呢,或者这是别人强加于“你”的名字?比如阿兹克……可他又为何要给你起这么一个名字呢?
你一时间思绪纷呈,阿兹克见你秀眉紧蹙,便给你留下思考的时间。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带着你走出森林,奥斯顿墓园的入口在不远处,你一转头便看到它铁黑的巨大铭牌折射着绯红月华,再往后看,就是一片整齐划一的、白花花的墓碑。
你们走动的声音似乎惊到附近枯树上的乌鸦,它发出一声嘶哑嘲哳地鸣叫,扑腾着翅膀从你们面前飞过。你本就神经高度紧张,它突如其来地一下把你吓得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