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去?”荣晋问。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何况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徐湛掩口忍住咳嗽,他喉疾又发作了,大夫反复交代,多忍忍,不能总咳。
来到待客的花厅外,徐湛推了推荣晋道:“殿下先进去。”
荣晋习以为常的与他并排而行,时时还要搀他一把,被外人看见总是不太像话。荣晋明白他的意思,便撒手先他一步走入。
“殿下也在?”见到他们,六太保脱口而出,随即暗暗后悔,从前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监视荣晋份数应当,如今荣晋是唯一居京的皇子,又是皇后所生的唯一嫡子,再像从前那般监视提防,就是不知好歹了。两人补救似的,忙给荣晋行礼,毕恭毕敬。
“起吧。”荣晋随意找地方坐了,也不叫其他人坐,徐湛极力掩饰走路的艰难,站去他的身后。
“禀殿下,臣等奉命,请徐解元移步宣抚司,关都督有几句话要问。”六太保毕竟年高,比十三太保主意多些,见此阵仗,便知道想把人带回宣抚司,没那么容易了。
荣晋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褶皱的袖口:“可有刑科的驾帖,或是父皇的手谕?”
“这……”六太保迟疑。
荣晋目光如炬,盯上了他:“谁给你的胆子,光天化日,无凭无据,拿一省解元去宣抚司过堂?”
见荣六越描越黑,荣十三插话道:“殿下明察,不是拘捕审问,只是请过去问几句话。”
“哦……”荣晋拉长了喉音:“那就是有的商量?”
“是是,还望殿□□念下情。”荣六道。
“好说好说,”荣晋笑着起身,扶了把面色苍白的徐湛道,“走吧,没事了,歇着去吧。”
“殿……殿下……”两人一脸诧异。
“殿下,我等奉上谕查案,自有便宜行事之权,何况真去御前请旨也未尝不可,只是此等小事惊动圣驾,于徐解元、宣抚司都不妥当。” 荣十三道。
“徐解元昨日为救孤性命,险些被炸死,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荣晋不置可否,只是沉下脸道:“有话便在这里问,离开林府一步都不行。”
两人对视一眼,荣六犹豫道:“只怕当着殿下的面,多有不便……”
荣晋靠在椅背上打量他:“徐解元知道的事,孤无不知晓,我在此不便,你倒跟我说说,谁在方便?”
“殿下……”两人跪了下去,荣六慌忙解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本意是,不敢殿下面前造次,恐殿下治臣僭越之罪……”
林知望在都察院的值房内,盯着一只笔洗出神,那是徐湛送他的寿礼——头一次送他的礼物。
家中来人捎话,荣晋乔装来到府里,直到宣抚司来了人,众人才知是怀王驾到,忙来到部院传信。两个千从卫本要提人到宣抚司问话,被荣晋拦住,只在家中问了些话,录了口供。
林知望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只要人不被带走,至少不会受太大的罪。
送走两尊大佛,徐湛实在撑不住了,何朗将他背回卧房的路上,听他断断续续的交代:“叫人去部院给父亲报个平安……”
“已经去了。”何朗道。
“殿下到府的事别声张……本就没什么大事,别惊动老太太,反多生事端……”
“知道知道,你就别操心了。”何朗将他放在床上。
“殿下,我们所知道的……仅限于今日所说……其他……诸如太子妃的种种猜测,切勿为外人道。”他拉住荣晋道。
“可是……”荣晋想说,他的皇兄尸骨未寒,总不好这样不明不白的敷衍过去。
“此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太子妃出身微寒,多半是受人指使或利用,此时说了,便是替幕后真凶推了替罪羊出去,即便日后真的要人顶罪,也不是现在,更不能是太子妃……”
言罢,又忍不住剧咳起来,大夫早已候在屋里,见状抚胸拍背道:“林公子,忍一忍,不能再咳了!”
他姓徐,徐湛心里想,可谁又关心呢。
待缓过这一阵,他服了药,进了几口清粥小菜,在袭月的服侍下漱口擦脸,困倦的昏昏欲睡。
徐湛想起什么似的,对何朗道:“请侯大夫去老太太处……请个平安脉吧。”
何朗连连答应,心中纳罕,物之反常必有妖,如此乖巧懂事,不知心里又憋着什么坏呢。
荣晋嘱咐他好好休养,这才带着侍卫离开。徐湛知道他必定在外面兜兜转转,且家里又是来人又是请大夫的一通忙乱,襄儿必定坐不住,要过来看看他,而后偶遇院外逗留徘徊的荣晋,将他这病入膏肓的亲哥哥抛诸脑后。
“怀王殿下安好。”襄儿见到荣晋,大大方方的道了个礼,不等回应,径直往走到哥哥的院子里去。
“襄儿!”荣晋喊她一声,追上去挡住她的去路。
“请殿下自重。”襄儿目不斜视,端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派头。
荣晋笑出声来,见襄儿面色不善,忙敛了笑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