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帝王唤了一声,满座寂然,谢谦之恭敬垂首,示意书言推自己过去。
他躬身行礼,抬首间鬓如刀裁,眉宇清傲。
多少年,在座的人才正眼看这个谢家庶子,又是多少年,他们才看清了这个残废的谢家庶子。谢相颇为骄傲的挺直了脊梁,在座的世家长辈更是摆出一副慈爱模样。谢谦之冷眼看着,面上不愠不喜。
帝王打量了谢谦之一会儿,抬手让人赐酒:“好一个谢家公子,好一个状元郎!今日见你,孤也算知晓,何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且满饮此杯,来日任重道远。”
谢谦之躬身接过酒盏,仍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陛下谬赞,在下自当竭力以报知遇之恩。”
人群中,王显碰了碰一旁愣神的谢弘,满眼调侃:“怎么了,被抢了风头难受了!”
谢弘故作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反击道:“你给我一边去,我那是替我二哥高兴!我们兄弟俩感情好!我看是你心里泛酸还差不多,榜眼!输给我二哥有没有被你家老头子教训啊!”
王显难得的被哽住,喝了口酒才侧耳低声道:“我跟你说这次还真没有,我娘可是怕把宫里的那尊大佛请回家,再说我要是状元,你这会儿喝的估计就不是酒而是醋了吧!”
“噗嗤!”“啊……噗!”
王显话音刚落,周遭就传来细微的笑声,谢弘耳根后窜起一阵红。
“哎呦,不得了,还脸红了!连耳根都红啦!”
“张鹏远!你手往哪摸呢你!”谢弘抬脚要踹,张鹏远一个闪身就避开了。
“我说谢弘,你可别闹腾了,不然殿前失仪可就不好了。”张鹏举也附和道。
谢弘讪讪的坐回去,满脸嫌弃的看了看这堆狐朋狗友们,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切!小爷我还就是喜欢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怎么啦!犯法啊!”
“哦!”众人自是哄笑着上前给他灌酒了。
“状元郎不仅文采风流,更是一表人才啊!陛下您也太着急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状元郎虚岁也二十有一了吧,正值好年华,陛下何不成其好,替状元郎保桩大媒呢!”
说话的人谢弘也认识,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郑易,他的长女年方十六,尚未定亲,前些日子还听娘说起过,庚帖似乎也有送过来。难不成……谢弘好奇看向谢相,见父亲一脸满意并不讶异的样子,看来这婚事父亲是赞同的了。
也是,正三品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嫡长女,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那二哥呢,二哥说的心里有人某非就是这位素未谋面的郑姑娘?
谢谦之却只是垂首漠然的听着,脸上带着谦和的微笑,好像他们谈论的并不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一般。
帝王淡淡的扫了谢谦之一眼,问谢相道:“听郑卿的话,似乎谢相心中已有人选,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谢相急忙起身禀道:“回陛下,郑家姑娘品貌俱佳,与犬子年纪相当,老臣厚颜想为犬子求上一求。”
为王家的事原本就委屈了谦之,他看了许久,这郑家姑娘的样貌才学都是可以和谦之匹配的,为他挑选一门良配也算是补偿了,今日这才豁出颜面求帝王保这桩媒。想到此处,谢相望向谢谦之的目光便更加慈爱了。
众人听了,也难免感慨谢相用心良苦,状元郎虽是个残疾的庶出,不过能得帝王保媒,也算是女方莫大的殊荣了,以后夫荣妻贵,日子也好过的多啊。
作为各种形形色色目光的焦点,谢谦之慢慢抬起头看了眼老父,沉静如湖水却丝毫没有接受的意思,只一眼,谢相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帝王的眼眸却一直平静,目光深不见底又似洞察世事,在这样的目光下,谢谦之再次垂首,保持着沉默。
欢声笑语仿佛在慢慢被冻结,气氛突然凝重起来,郑易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铁青。
“谦之!”谢相加重了口气,目光里也多了不悦和威严,谢谦之犹自不动如山。
完了!谢弘心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二哥心里的人肯定不是那什么郑姑娘了,可要一直这么僵持下去该怎么收场啊?
“太子殿下和靖安公主回来了!”宫人的回禀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众人也不免松了口气。
帝王搁下酒盏,爽朗一笑:“孤自家儿女的婚事还在头疼着呢,就不乱点鸳鸯谱了,姻缘天定,来日方长,待商量周全了,再来求孤保这桩大媒也不迟。”
姻缘?婚事?靖安扫了眼周遭的人,再看看谢相的脸色,大概也能猜出一二了。也是,他如今的身价水涨船高,自然有人赶着把女儿嫁给他了。
“呵……”她唇边溢出一声轻嗤,看着中心那个沉默不语的人,他现在倒是敢违抗父命、君命了。
而在听见那声嗤笑的时候,谢谦之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其他的表情。
“是!”谢相低头应诺,不无失望的瞪了眼谢谦之,感觉颜面尽失。
“状元郎也下去吧。”帝王倒还是和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