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却如同一声惊雷劈在谢谦之头上,两年,上一世也是敬文皇后去了不到两年,帝王就驾崩了。难道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定数,谁也逃不过?难道太子颜死后阿羲也不得善终吗?谢谦之因为这样的猜测而陷入某种热切与疯狂。
“二哥你要去哪?”谢弘扬声问道。
“回公主府!”谢谦之不信命,即便有所谓的命数,他也绝不会再放开靖安,王婉的凤命都能被靖安改了,那何况靖安呢,哪怕是拼却这条命,他也要与所谓的天命争上一争!看是它强还是我强!
“站住!”书房门大开,谢相厉声喝道。
谢谦之只躬身唤了声父亲,那模样竟是毫不在乎再忤逆一次谢相,甚至是公开站在政敌的那一边。不错,帝王死后,能与太子争夺龙椅的就只有三皇子了。毫无例外,太子、靖安、朱家以及站在太子一党的人都将成为三皇子与谢家的敌人。
“准备一下,众人随我入宫!”谢相望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吩咐道,谢陵、谢弘以及谢家在朝为官的一干人等都躬身应了。
见谢谦之举步欲走,谢相这才拂袖怒道:“靖安公主已在宫中,陛下驾崩前,只有她一人侍奉身侧!”
这才是眼下最大的麻烦,因为帝王驾崩前只有她一人在乾元殿,陛下对靖安的荣宠又是天下皆知,所以她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没想到,我们都棋差一招!”以为禁卫军中有自己的人便万无一失,谁料想会被摆了一道,让靖安在公主府和乾元殿中出入自如。
谢谦之脸上这才有了几分讶然,偏偏是在昨夜,偏偏是他回了谢府之后,恐怕出了问题的不止禁卫军,连谢府都有帝王深埋的暗桩。
丧钟响的时候,三皇子府刚刚收到了消息。
朱初珍神情僵滞,旭儿尚不解事,见母亲不理他,含糊的唤了两声“娘”,却没有如平常般得到回应,委屈的去扯朱初珍的袖子。
香岚忙把旭儿抱过来,劝导道:“嬷嬷走前交待了,皇子妃现在可不能慌啊,府里已经忙起来,您也该准备入宫的事了。”
香岚说的是朱初珍的乳娘,也是她身边的主事姑姑,现下估计正在召集府上各处的管事仆妇交待事情。
朱初珍连忙起身,张口却问道:“殿下呢?”
香岚神色一黯,低声回禀道:“在后院小亭。”
初夏时节,绿荫渐长,在阳光下越显苍翠欲滴。
楚丰翻手将杯中酒洒入黄土,落在朱初珍眼中少见的有些落魄。望见妻子,他落寞一笑,招呼了声:“你来了。”
“殿下。”朱初珍上前,半揽着他肩膀,让自己成为他的依靠。
“我早知有这一日,生死有命,想父皇一世堪称明君,已无憾事。到今日不想我还是看不开。”楚丰半拥着妻子,父皇交待他一些事的时候,他就知道恐怕是到了垂危之际。
论恩宠,他虽不及靖安,却也是父皇手把手教过的。父皇确实不是母妃的良人,或许他最在意的只有靖安母女,但他对父皇始终抱着对父亲的敬仰与爱重,不只是因为他作为君主的魄力与能力,也因为他始终将自己所爱之人保护的好好的。
“还有我在,有旭儿,有母妃……”他的妻子絮絮的安慰着,楚丰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下来,将朱初珍拥的越来越紧。
宫中四处都被禁卫军严密把守,铁甲与兵刃交接之声闹得人心惶惶,随着丧钟声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变天了。
“母妃,父皇真的死了吗?”楚云哭得满脸泪水,呜咽着问道。
王贵妃伸手将楚云搂紧怀里,眼中含泪,心如油煎,却不敢显露出一丝焦虑与恐惧。她还有女儿必须要保护,她是王家女,绝不会这么轻易倒下。
“云儿不要怕,母妃在呢。”王贵妃咬牙道,心却像针扎一样痛,竟然就这么走了?甚至都不愿让她们见他最后一面,这也就算了,他心中在意的从来只有安宁宫那位,她认!谁让是她先动了心,她不怨!
可云儿呢?就只有靖安是他女儿吗,就只有那个女人生的才是他的骨肉吗?
王贵妃眼泪成串的往下掉,她怎么能不替女儿委屈,她怎能不向那对姐弟去争去夺?
“王贵妃娘娘?”紧封的殿门外忽然有人高声唤道。
宫人们一惊,王贵妃把楚云抱的更紧,不敢应声,殿外呼声更急,几个掌事姑姑强撑着上前应答。
王贵妃见状,一把扶住楚云的肩膀,嘱咐道:“云儿,这宫中如今已被太子与靖安困成铁桶,母妃先前与谢家那女人联手对付过靖安,还有教唆钱家纵火公主府的事,这账你父皇不算太子恐怕也是要找我算的。可你没有,你甚至还给她递过消息,靖安素来爱恨分明,是无论如何都会拦住太子的。云儿,你一定要记清楚,等你舅舅入宫他们就不敢动你了!”
王贵妃心中悔恨交加,若不是公主府纵火案牵连王家,王家也不至于收敛至此,以至于此时她和云儿连个依仗都没有,王贵妃心中又将王婉恨上千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