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钢笔是她送他的第一份礼物,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长,他当时嫌弃她没创意,却一直贴身带着。
梁熙的眼里氤氲起了水汽,她告诉自己要争气,要若无其事,要无动于衷……
在这半年里,她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她也做得很好,可是为什么一碰到他,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是徒然。
何培霖定定地凝着她,微勾起唇:“我要去杭州,你呢?要飞哪里?”
梁熙努力维持着淡然的表情,抿唇笑了笑:“我去上海参加婚礼,徐萌要结婚了。”
“哦,是吗?那可是大喜事,你替我和她说一声恭喜,礼物下次再补。”他微眯眼睛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那会儿她当我们的红娘也够辛苦的了,反倒是她领先了。”
他说得自然,可梁熙根本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幸好广播再一次说飞上海的航班准备登机,梁熙才松了口气。
“嗯,我会跟她说的,飞机到点了,我先走了。”她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会被何培霖抓住她的手腕。
他轻轻一唤:“熙子。”
梁熙刻意忽略从手腕传来的温度,只是回过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他张了张嘴,终究是松了手。
“对不起。”
何培霖甚少有说对不起的时候,他一直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算最后错了,也只会努力补救,他说对不起是世上最不负责任的三个字。
这三个字,他从前不说。
那个夜晚他也不说。
今天,却说了出口。
是因为唐突了她?还是为以前的种种道歉?或许兼而有之。
如果她坏一些,可以借机再讽刺他一番,如果她淡然一些,可以时过境迁的来一句没关系,可是她此时此刻的心情,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所以她只是低声说:“再见。”
梁熙订的在飞机上的位子也是靠窗的,飞机起飞时她又翻开手里的书。
正好看到这几句话——
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爱情本来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
如果我能够不爱你,那该多好。
她匆匆把书合上,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好像在提醒,她虽然还没有原谅,却依然爱着。
何培霖一直看着梁熙登机的背影,直到再也不见。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那支已被磨得圆滑的钢笔。
她今天穿了红色的裙子,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穿红的羽绒服,堆高的围巾露出小脸蛋儿,像花骨朵似的。
不过是个青涩的小丫头,见了他只会冷着一张脸,不是避就是闪,他怎么就喜欢她了呢?总喜欢逗弄她,看见她笑会很高兴,舍不得她哭,她不舒服了会很担心,知道她喜欢的是别人时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卯足劲终于把她追到手,心里不知道多欢喜。
却又是他亲自打断了这一切。
原来这半年的沉淀并不是淡忘,而是让思念越发疯长。
徐萌的婚礼办得很精致,新郎大家也认识,就是高他们几届的师兄,对徐萌很体贴,弄得大家都感叹只羡鸳鸯不羡仙。
而梁熙还幸运地接到了新娘捧花,把花捧着手心的时候,她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梁熙在上海逗留了三天,因为离她老家很近,所以趁着假期还长,她又回了一趟老家,在市区找了家宾馆入住。
年初,梁旭东案子的终审结果出来了,有期徒刑2年。
梁熙去见了父亲一面。
梁旭东的身体还算好,梁熙告诉他弟弟下学期要参加交换生的甄选,如果成功的话就可以到美国交流学习一年,又说了一些自己的近况。
直到她离开,梁旭东都是笑着的。
从监狱出来后,梁熙忍不住去了外公的老宅。
老城区的很多地方都在拆迁重建,交通十分拥堵,梁熙走着昔日玩耍嬉戏的老街上,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就会成为一片废墟。
老宅的门口半掩着。
她并没有走进去,这里早就易主,不是她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了。
蓦地,门咿呀地打开,有个中年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秀姨?”梁熙有些讶异地望着眼前的人。秀姨家和她外公家是老邻居,就住在后弄,只是后来他们去了新家,大家也减少了往来。
“小熙,怎么这么巧?听说你们一家都搬到北京去了,现在回老家来看看对吧?”
看来并不知道梁旭东入狱的事,梁熙自然也不多说,点点头问:“您怎么在这儿?”
阿秀笑笑:“你们把这里卖了以后,又有好些街坊也打算跟着把老房子卖了,听说要建个什么商业中心,可后来又说只是拆除一部分危房,而保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