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简又不吭声了。
崔白菀又想起来一件事,她让秋月把昨晚的锦盒拿过来,对崔行简道:“昨晚遇到了裴淳,他说谢你帮忙,要将这柄折扇送你。”
她将折扇递给弟弟。折扇展开是副美人卧石小憩图,无一处不精致,崔行简却拒绝道:“我不要,这是什么呀这么女气,你们姑娘家用的东西给我做甚么。”
“我也不知,兴许是他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谢礼吧,你也不要拂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崔行简冷笑:“好意?他若真的诚心就不该拿这样东西来糊弄我,半个月前的随手小忙也不用他这般挂念,姐姐帮我还给他吧,看他我就来气。”
他与裴淳的矛盾实在是日久天长积压所致,崔白菀也无法改善。
崔白菀又将鼻烟壶拿了出来:“那这个呢?你喜欢吗?”
崔行简一看上面绘的是寒梅映雪图,皱眉道:“你知道我不爱用这种玩意儿的。”他将鼻烟壶也扔回了盒中,嘟囔道,“都是你喜欢的东西,这礼到底是送给我的还是送给你的。”
他心情郁结,一脸的闷闷不乐。
崔白菀也不知怎么,送礼竟会将弟弟惹生气。她咬唇提议道:“等会儿玉仙来找我一同去承恩寺上香,要不我替你向夫子告假,你今日也出去玩一天?”
崔行简素来喜欢热闹,不爱去劳什子的青灯古刹,但他又唯恐姐姐听到街上传的那些流言蜚语,他思索片刻,勉强道:“那我跟你一起去承恩寺吧。”跟着她,谁敢再说那些谣言就揍谁。
崔白菀记得弟弟平日是不爱去寺庙的,还以为他转了性,欣喜道:“好,那便一起去。”
不多时杜若冰便来了,因男女有别,崔行简独自骑马在前头,杜若冰与崔白菀则坐马车。走之前崔白菀还特意拿上了帷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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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洲此时正坐在月明楼的三楼靠窗的位置,执杯敬酒,向对面之人道:“此番来上京来得突然,没有知会你一声,是我的不是。”
整个三楼都被包下,小二送上菜肴后也退了下去,此时的三楼只有两个人。
他对面的人扇子一合,敲在桌角:“确实是你的不是,算来,我们二人竟有六年未曾相见啊。”
六载空回首,三千里奔走,思虑烦忧,纸上闲愁。
他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没想到六郎居然也有这般多愁模样。”沈思洲顿了顿,“瞧着怪渗人的。”
“……”
“没意思。”名唤六郎的锦衣公子立时愁容一改,又变成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你这人,从小就不会说话,六年居然也没改掉这个臭毛病。”
“彼此彼此。”
两人碰杯,白瓷的酒杯在空中相撞,碰出极清脆的一声响。
六郎夹了一筷桂鱼,边吃边问:“你躲在成州好好的,来上京干嘛?”
“什么躲不躲的,真难听。”沈思洲打掉他的筷子,“叔父让我来的,说是让我来助你,他说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六郎嗤笑:“那个老狐狸,葫芦里卖什么药呢。”他又想到一事,“哎对了,你信中曾说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也在上京,见过面了吗?”
沈思洲筷子一滞,没有接话。
“看来是见了,但人家没理你。”六郎笑得幸灾乐祸。“沈映啊沈映,居然也有你吃瘪的时候。”
沈思洲不想理他,假装看窗外风景,正好就看到靖国公府的马车从月明楼门前经过,风吹珠帘,隐隐能看见车中姑娘的侧颜,戴着白玉耳环,衬得她肤如凝玉。
“什么沈映,”他直接往窗外一翻,飘然落下,几下跳跃便不见了身影,只有远空传来的渺渺余音,“叫我沈思洲。”
“哎,怎么就走了,等等我啊。”六郎不会武功,扒着窗沿往外大喊,引得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六郎手一招,几个黑衣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垂头跪在地上听候吩咐。
“快快,跟上沈映。”六郎跨上一人的后背,还不忘记叮嘱一句:“饭钱还没给,别忘了。”
……
承恩寺虽在城郊,却并不算远,中午之前便能到寺门口。
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香客络绎,承恩寺的门口都快接应不及。饶是如此,待看见靖国公府的马车后,仍有知客僧立刻跑来迎接。
“几位施主里面请。”
三人跟着知客僧往里走,越过重重烛烟与熙攘人群,直接进大雄宝殿内。
承恩寺以求姻缘特别灵验而著称,殿内正中供奉的是三尊佛,两边的侧墙列有二十诸天护法神。
大殿占地极广,吊顶高旷,又因遍地铜盏烛灯照映,所以进到深处也不显幽深,反而香客一进来,便觉八方神明俱是在看向自己,不由得心生虔诚。
杜若冰是位虔诚的佛教徒,还是位女居士,所以拜佛时最是心诚。
崔白菀不怎么信佛,主要还是来陪杜若冰来的。她祈祷时也只有家人身体康健这一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