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很慌,想抓住谢珣,忙把小脸贴上他胸膛,手拨开他衣领,触到实实在在的肌肤才觉得心安,红唇微倾,去感受他热的体温。
谢珣阻止住了她的挑逗,冷漠说:“是不是没人教过你,阿爷去世,做女儿要守丧,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你清楚吗?”
脱脱愣了愣,是不能穿漂亮衣裳,不能喝酒吃肉吗?她打了个寒噤,却很快积攒了勇气,小胸脯一挺:“你告诉我,我会努力做好的,真的,我做什么只要想就能做好。”
“不必了。”谢珣话锋转的非常怪,他的眼神也更加古怪,手指捏住她下颌,揶揄道,“你是不是满脑子只有和我欢好这一档子事?”
脱脱脸上不太自在,谢珣变得极其陌生,她觉得被嘲讽了,忍着气,撒娇似的去攀他脖子:
“我,我想你呀……”
谢珣的眼像钩子一样定在她脸上,拽下她的手:“省省力气,跟我到御史台走一趟。”
他有点粗鲁地甩开她,脱脱重心不稳,忽的一闪,人从床上栽了下来,磕的她呲牙咧嘴,轻呼叫出来。
谢珣脚步一停,像是犹豫,他站了片刻却没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脱脱忍痛爬起,想拔腿追他,却见吉祥带着两人进了屋,面无表情一站,说:
“春万里,御史台怀疑你跟文相公遇刺一案有牵连,现将你带至台狱审讯,走吧。”
脱脱人傻了一般立在原地,很快的,她重重搡开要上前的两名狱吏,没有哭闹,她眼眶微红,把头一昂,吐字有力: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从谢府熟悉的庭院走过,一花一木,亭台楼阁,往日熟悉的情形在眼前交错又被碾碎。她明白过来,谢珣那些话是真的,他怀疑她,他不信任她。
那么多的甜言蜜语,那么多的耳鬓厮磨,明明那晚,两人还在抵死缠绵。脱脱小脸冷下来,把哀伤掩住,尽力扬着头,心道:
我才不会让人小看我春万里,也绝不会让人冤枉我。
两人不是第一次同在台狱了,脱脱踏进来时,有些走神,好快呀,又是一年春。正是烂漫年纪,从未留心岁月短长。过了今日,便是明日,过了今年,便是明年,青春里的人儿从不觉四季荣枯,光阴催促。
而当下这一刻,脱脱生平第一次有了年岁感。
她没时间伤春悲秋,也不会伤春悲秋,人没投进牢房,直接带到排列枷具的厅堂--当初审讯云鹤追的地方。
谢珣从她身边走过,坐在上首,他旁边的人脱脱也分外熟悉--穿绯袍的裴中丞,谢珣的副手。
“春万里,报上你的本名来。”谢珣坐下便开口,他换了张面孔,冷淡,严肃,夜里那个在自己身上热情如火的男人,已经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了。
脱脱心潮起伏,她小脸憋的微微红:“我没有本名,春万里是李丞给我起的。”她双目还是忍不住去瞧谢珣,斩钉截铁的,“我知道,台主怀疑我是自然,但我要告诉你,文相公的死和我无关,我虽不是什么品性高洁的人,但绝无害人之心!”
谢珣不置可否,眼神依旧很冷:“你跟李横波是什么关系?”
脱脱一双眼澄澈无比,痛快答道:“她是我认的姊姊。”
话音一落,裴中丞提笔飞速记下,瞄了脱脱两眼。
谢珣点点头:“你们怎么认识的?原来一同租住崇化坊有多久?”
脱脱犹豫了下,答道:“我五岁被人牙子卖到河北,十二岁又逃回来。半路,遇到耐不住主人毒打的小奴隶阿蛮,我们结伴回长安讨饭。”她脸像血滴一般红,犹自镇定,“有一回,我太饿了,就偷了人一张胡饼,被人追上打了一顿,是李姊姊救的我。后来,我们三人就住到了一起。”
这些不堪往事,谢珣是第一次听她说,他神情微妙,眉心不经意地动了动:“李横波是什么人,你清楚吗?”
脱脱硬着头皮答道:“李姊姊原来在教坊,后来,她离开了教坊可落下了一身病,我姊姊是有苦衷才待教坊的……”
谢珣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如刀锋般,他冲吉祥微微颔首,证物便呈了上来,问她:
“这是什么,认得吗?”
一双绣鞋,是李横波的,脱脱隐约觉得不对劲,惊呼起来:“你们怎么会有我李姊姊的鞋?”
谢珣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问:“平日里,你家里有没有熏香的习惯?”
脱脱摇头。
“请我去安化坊做客,谁的主意?”谢珣一脸平静的问出,其他人怔住了,犹豫一瞥他,满肚子的狐疑。
脱脱张了张嘴,讷讷的:“是李姊姊的主意。”
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问什么都老老实实悉数告知,一个字假话也无。
谢珣的神色变得酷烈起来,桃花眼中杀气顿盈,打个眼神,吉祥又奉上证物--临摹的脚印,看大小,像是女人的。
“文相公被害,现场留有血色脚印,有一人的脚印,和李横波的正相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