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你一个十四岁的世家女是如何得知这等隐密之事。若你所说属实,破坏晅王如此大计,被他知晓,你可知后果?反之,你如此诬陷闻名遐迩的晅王,被天下人得知,你这皇后的位子还做得稳吗?主家又要为你的错误付出何种代价!”
祁訾晅佯装盛怒的曲恒,深冷的眸子如刀似剑,手中茶帽‘乒乓’一声脆响,仍在茶盏之上。
曲敏儿心咯噔一下。
想到前世祁訾晅的手段,不由打了个冷颤。
曲敏儿想打退堂鼓时,神秘男子让她看到的后世地狱般的景象突兀窜进脑海,那天际九龙座上端坐的傲然神圣的身影,给了她更可怕的压力与奇怪的勇气。
与神相比,和祁訾晅对上,好似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曲敏儿水眸澄澈,温柔宁静,敛下眼睑,轻轻颤动的浓长睫毛令她看上去无助又乖巧。
紧紧捏着狐裘,鼓足勇气抬头直视曲恒,勾起一抹成仁取义的微笑,“孙女愿独自承担一切后果,绝不牵连主家。”
祁訾晅被曲敏儿那张人畜无害,大义凛然的面容气笑了,“好好好,你可真是好。”
为了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仅撒谎妄图拉他做大旗,为此不惜准备一个人和自己对着干,真是勇气可嘉!
祁訾晅眼神阴郁的看着曲敏儿那纤细的脖颈,恨不得掐死这只认不清主子是谁,随意撂爪子,胆大妄为的猫。
曲敏儿不明白为何曲恒突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她明明说的都是真话,为何曲恒一脸古怪的盯着她。
“娘娘,菜已经备好,可是现在上菜?”原嬷嬷在一室紧张沉寂的环境下,进入殿中,打破无声火花的静谧。
“备菜吧。”曲敏儿也不知现在这寒风瑟瑟的沉默是怎么回事,总觉得祖父生气了,可她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为了主家和曲府的利益考虑,一切以家族为先,不惜牺牲个人生死。
她明明都是按照祖父最希望的模样和计策来实施,照理祖父只会觉得她更加明事理,晓大义,然后无后顾之虑出手救下方海清。
这才是正确的开展,可为什么现在,她莫名觉得空气有一丝奇怪的火花和尴尬。
曲敏儿暗中复盘刚刚自己和曲恒说的话,找出哪里出了问题,一边顺着原嬷嬷递过来的‘梯子’,打破她和曲恒之间那奇怪的沉默。
“祖父,这都是一切素食素酒,我听下人们说,你除了早朝,都一直待在承极殿,想必一日都未曾用膳,多少吃点吧。”曲敏儿讨好的上前想要搀扶另一侧的曲恒。
祁訾晅无视了曲敏儿伸过来的手,侧身,站起,视线冷漠的看了眼曲敏儿身边的丫头春梅,“扶好你们家娘娘。”
再次落空的手,让曲敏儿有些愕然,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神色冷漠的老者,乖巧温柔问道,“祖父,你,你是不是在生软软的气”。
呵······
祁訾晅神色莫名的回头看着曲敏儿,“小猫,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生气?”
······
“那个,我不知道。”
今日的祖父,为何格外难猜?!
“祖父你直接告诉我吧,我改。”曲敏儿乖巧认错。
祁訾晅被眼眸如水盛满真诚的少女的直言坦率弄得差点不会整活。
·······
一时间,祁訾晅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曲敏儿的直言直语,莫名一拳打在棉花上,心口郁结难舒。
曲敏儿所言所行站在曲恒的立场看,没有丝毫过错,反而极为恰当。借力打力,自取其祸。不仅不会牵连主家,反而帮主家将所有不安的因素提前解决,是舍车保帅的极佳做法。可若是站在祁訾晅的立场,曲敏儿的做法每一步都在挑战他的底线。
他,平生最恨被人利用,哪怕只是借个名头也不行。
想发怒,却告诉自己必须维持人设,因为此时的他就是曲恒。
二十几年的第一次,他被人当面利用还要反过来夸奖他人做得好。想惩戒胆大妄为的人却不能真实表达情绪。
如此委曲求全,真是生平难见,也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新体验。
“错?如此为主家考虑的你,何错之有,该有褒奖才对。”祁訾晅随和的语调,温和的笑容,看的曲敏儿莫名心口一紧。
“为主家为曲府竭尽心力,本这是孙女应做之事,当不得祖父如此夸赞。”曲敏儿起身,引曲恒入席。
祁訾晅嘴边笑容越发温和,随曲敏儿入席,他来这里的用意还未开始,即便已经盛怒,也不会现在离开。
曲敏儿见曲恒坐下,脸色也没有了之前那让她忐忑的模样,不由松了口气。
“祖父尝尝,这是孙女还在家时,偷偷用祖母园中的桃花自己酿的酒。”曲敏儿拿起酒盅,眼中带着期盼,为了调节刚刚紧张尴尬的气氛,为曲恒倒酒。
“哦,是吗?小猫还会酿酒。”祁訾晅客套的随意答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