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一大队的大队部就已经围满人了。
都是等着去看杀年猪的。
村小也放假了,孩子们不用上学了,一大早顾不上吃早饭就得跑去看生产队杀猪。
这是一年到头他们最期盼的日子,和过年一样。
因为杀完年猪,今天家里就能吃上肉了!
昨晚刚下过雪,白天就出太阳了。
踩着地上的积雪。
人们轻快的迈着咯吱咯吱的脚步。
呼呼凛冽的北风欢快地扫过人们挑起的眉毛还有咧开的嘴。
“走啊,领肉去啊!”
“走走,我得端个大盆!”
生产一队的村民今天算是开始过年了,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端着个家里的搪瓷盆,准备去分肉。
队上分肉以前是按照人口分或者是按照户头分。
按人口分就是算算一家子有几张嘴吃饭,一张嘴给几两肉。
要是按户头分就是一户人家不管几口人都是固定的给多少肉。
但是这两年红旗村分肉不再是按人口了,就按照户头分。
一家子不管几个人都是占不了便宜的,省得这些人把家里刚出生几个月的小娃娃都算上故意占便宜。
每家派一个代表进行抓阄,决定切肉的先后顺序排队称肉。
再把猪肉按户数人口称好以后,在上面粘上一个纸条子,写上数量或户主姓名。
这样办法,靠运气,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
因为一头猪身体的部位不同,肉的质量也不相同。
血脖,腰盘,后鞧等部位,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抓了阄,按照号的顺序排队。
由祝大海和几个杀猪的小伙子一起按人口称斤数,轮到哪个部位就分给谁哪个部位。
基本上是合情合理的,避免了矛盾。
就连队长、会计、妇女主任都没有搞特殊的,同样是抓阄分肉。
也没有人再说不公平的话了。
祝如愿跟叶远洲两个人也是生产一队的。
“你待儿领肉的时候要些瘦的就行。”
吃饭的时候祝如愿就跟叶远洲说道,叶远洲一会儿也是要去大队部领肉的。
叶远洲就点点头,他们俩都是不爱吃肥肉的。
“也多少要些,回来熬猪油渣,中午回来做猪油拌饭。”
“行,你看着办吧。”
说道猪油拌饭,祝如愿的眼睛亮了亮。
宝藏丈夫什么都会做!
猪油拌饭这可是小时候最爱吃的饭了。
不过也只能在逢年的时候自己娘才能做一次。
叶远洲穿着厚厚的棉袄准备拿着盆子出去。
“远洲,你带上手套!”
祝如愿追出去,从屋里把叶远洲平时戴的劳保手套带上。
不然赤着手拿着搪瓷盆一定冻得手疼。
“啧。”
李彩芝正好从门外进来,看见院子里自己闺女给女婿戴手套的一幕,喜得眼睛都眯成条缝了。
“娘。”
叶远洲笑笑,端着盆往大队部走去。
李彩芝就笑睨着祝如愿,“还不进屋呢?站在院子里挨冻啊。”
祝如愿吐吐舌头跟着娘身后进屋。
......
杀猪是一种手艺,不是人人都能干的来。
大队部院子里烧了一大锅热水,这是用来褪猪毛的。
准备一个猪通条和刮爬,猪通条就是一头是环形或者t型的二拇指粗细的钢筋棍,约有一米半长短,刮爬就是一边卷起一边顺直的铁皮。
三五个青壮年的人才能把猪抓住,抓住以后祝大海用猪蹄扣把猪的前后腿捆住,用扁担把猪抬起来,用称称一下猪的分量。
“这个肥,二百斤!”
这时候喂猪的饲料都是以泔水和谷糠高粱糠为主,真正喂粮食的不多,因为粮食供人吃还不够,哪里舍得给猪吃粮食呢。
然后把五花大绑的猪侧放下,几个人把猪按住,祝大海手拿尖刀对准咽喉使劲插入,刀尖要能刺入心脏,血流较快,猪死的也快。
再拿一个瓦盆里面放置一碗盐水,和几个箭杆尖(秫秸伴),等祝大海把尖刀从猪的咽喉拔出来。
就有一个帮忙的人立刻把盆接上去,猪血就会喷涌而出。
大队部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人还有孩子。
很多孩子还小,被大人捂住了眼睛不让看这一幕,但是听见猪的惨烈叫声都还是忍不住好奇掰开大人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指悄悄去看。
小孩子夹在人群中间,只能看别人的后背或者腿,根本看不见那红白分明的猪肉。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也还是高兴,馋了那么些天领完肉一定让爹娘炖肉吃!
“分肉啦,都排好队,不要往前挤,挨家挨户都能领到哈!”
秦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