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天沉吟片刻,拿定了主意,开口对假母秋娘说道:“你帮本侯给太乐署的署令带句话,就说本侯说的,日后不许刘妍儿出面待客。他若是不肯答应,那便是铁了心要与本侯过去不,与我杜曲端木氏过不去!听明白了吗?”
假母秋娘愣了下,赶紧点头应下:“喏,奴记下了,一定把万年侯的话转达给署令。”
“等等。”端木天却并未就此离去,反而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鱼符丢给了假母秋娘。
“这是本侯的金鱼符!本侯怕那署令不信你的话,你且拿本侯的金鱼符去太乐署寻那署令,让其稍后到本侯布政坊的府邸去,本侯届时亲自与他说。”
“喏,奴遵命。”假母秋娘赶紧双手接过端木天的金鱼符。
一旁的薛万彻与谢叔方倒是对端木天此举很是满意。
两人对视一眼,虽未说话,却皆对端木天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在他们看来,不管端木天出于什么目的,愿意替一名被诛杀的犯官之女如此撑腰,都足以令他们钦佩。
谢叔方甚至琢磨起来,要不要干脆游说一下端木天,请端木天想想办法,将刘妍儿救出火坑,脱离乐籍。
方才端木天盯着刘妍儿发呆,落在他的眼中,分明就是端木天在垂涎刘妍儿的姿色。
但即便端木天窥视刘妍儿美色,那也无妨,哪怕日后刘妍儿被端木天纳入房中,也强过继续待在平康坊中当一名官妓。
刘妍儿身为犯官女眷,想要脱离乐籍千难万难,并不是花钱便可赎身的。但以端木家与太子的关系,或许能够说服太子赦免刘妍儿。
谢叔方越琢磨越觉得可行,便将此事记在了心里,打算找机会劝说一番。
端木天哪里知道这货竟然还想着往他房里塞人,吩咐过假母秋娘后,便领着薛万彻与谢叔方折返卫尉寺了。
在薛、谢二人的带领下,端木天将卫尉寺的官廨逛了一圈,大致了解了番各个机构状况。
卫尉寺下设两京武库,武器署以及守宫署。
武器署掌在外戎器。
守宫署掌铺设帐幕、毡褥、床荐、几席等工作。
这两个署的具体工作就是在大祭祀、大朝会等朝堂大型活动时,在太极殿外设立帐具,提供仪仗棨戟、节钺、金鼓等物。
吏部、礼部、兵部、考功试人时,两署者要提供帐具、仪仗供其使用;另外王公贵族婚礼之类,两署也须提供服务。
换而言之,武器署与守宫署就是是后勤中的后勤部门,负责的工作“相当重要”,说得直白一些,就像后世的婚庆或者会议公司,专门负责现场布置。
卫尉寺最重要的机构,则是两京武库,负责生产保管弓、弩、刀、铠等军械。
端木天这位堂堂卫尉寺寺卿,单位一把手,在自己的地盘上逛了一圈,却是备受冷遇。
卫尉寺里的诸多流外官书吏衙役,见到端木天三人后,只是远远的作揖行礼,然后便匆匆避开,仿佛这三位是瘟神一般,根本不敢靠近。
端木天甚至瞧见那矮冬瓜郑良策领着几名身穿官服的官员,远远观望他们三人,神色颇有得意之色。
谢叔方低声说道:“万年侯,郑良策身后那几位,便是卫尉寺的主薄、录事以及武库丞与监事,皆是郑良策的铁杆党羽,对其话语言听计从。”
端木天默默点头,将那几人的样貌记在了心里。
回头收拾了郑良策,这几人肯定也不能饶了,迟早要他们跪下唱《征服》。
他瞥了郑良策一眼,转身便走。
另一侧,郑良策也正看着端木天,心中暗自冷笑。
他今日一早,那看似莽撞无礼的举动,其实也皆是刻意为之。
郑良策身为郑善果的嫡子,能被家族看中委以重任,执掌卫尉寺,又岂是无能之辈?
即便李渊不肯授予他寺卿、少卿这般官位,但郑良策依旧凭借自己手段,依靠荥阳郑氏的威名,通过收买拉拢打压等手段,牢牢把控住了整个卫尉寺,更将卫尉寺视为自己的地盘,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当郑良策得知朝堂任命了端木天为寺卿后,也是不以为然。
即便他知道杜曲端木氏如今可是朝中最炙手可热的勋贵,但那又如何?
在五姓七望面前,朝堂上那些官品爵位可不好使。
端木天若以为自己是开国县侯,从三品的寺卿便能压他这寺丞一头,那未免就太天真了。
在他的地盘上,是虎得卧着,是龙得盘着。
而且他听闻端木天才十五岁,刚过束发之龄,更是轻视。
在他看来,这般年岁的少年郎,只需略微撩拨一下,便肯定会昏了头。
只要端木天忍耐不住,被他激怒,不管是大闹一场还是大打出手,又或者找李二告状弹劾他,那都遂了郑良策的心意。
端木天若是发火,大打出手,他正好借机弹劾。
而端木天若是上殿弹劾他,郑良策更是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