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起来了,确实乱起来了!
全城大乱,疯狂的报复和打砸抢,首先从东城开始。继魏国公府被占,昔日的豪族张府、周府,也是被战火涂炭。
“烧了它!”
“烧了它!”
秦淮河,夫子庙,保国公张国弼的府宅,殿门紧闭,三番五次攻不进去,还死了几十号奴仆,盛怒之下,几十桶搜刮来的火药和桐油被送了过来。
火药加桐油,顺着大殿周围被浇遍,大殿被点燃,瞬间便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殿门被打开,火人们鬼哭狼嚎冲了出来,惹起外面纵火者的哈哈大笑。
不但魏国公府和周府被攻陷,隆平侯张拱日,临淮侯李祖述,永昌侯徐宏爵,项城伯常应俊,大兴伯邹存义,洛中伯黄九鼎,成安伯郭祚永,驸马齐赞元,大臣王铎等王公大臣的府宅也一一被攻陷。
“杀光富人!”
“杀光权贵!”
“抢他尼昂的!”
满街都是手持刀枪的各色人等,主力已经由奴仆们,变成了三教九流的大杂烩,无数的闲汉、地痞流氓加入其中,他们气势汹汹,横冲直撞,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而李无疾等人,因为有人带头,有所节制,则要理智许多。
“我也是人,你怎么抢我女儿,肆意凌辱?”
“我兄长不过打碎你一个杯子,凭什么打死他?”
“还我弟弟的命来!”
周府前院,以王国强为首的一众奴仆持枪执刀,气势汹汹,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而在他们围成的圆圈中心,周府的主人周鹏和他的妻妾儿女,以及几个恶奴,个个面色煞白,瘫倒在地,浑身发抖。
朱门四分五裂,从大门口到院子各处,花草丛中、假山之间、水池之内,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横七竖八,死状各异。
显然,这里刚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看到这些人身上的锦衣华服,人人白白胖胖,平日里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再想起自己这些奴仆面黄肌瘦,忍饥挨饿,经常性被肆意凌辱,王国强等人的心头,更加愤怒。
“周老贼,你自己锦衣玉食,妻妾成群,银子多的房子都装不下,我们这些人累死累活,吃顿饱饭都容易!一个小小的杯盏,你就要把人打死,看上哪个女人就抢哪个,夜夜当新郎。你他尼昂的当自己是皇帝啊!”
王国强首当其冲,面色通红,怒骂了出来。
“动不动就棒打脚踢,一点小过错就罚跪半天,寒冬腊月跪在雪地里,有多少人成了瘸子。你他尼昂的禽兽不如啊!”
张师儒跟着开口,怒火攻心。
这些个所谓的主家,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你戳我,你倒是戳我呀!你也知道疼,你戳我的时候怎么下死手啊!”
一个衣衫破烂的奴妇拿着一支铁签,扎的身着绫罗绸缎的周家小妾连连惨叫,血珠串串,却不敢还手,只是拼命躲闪。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况性命攸关,那里还敢反抗。
王国强等人群情激奋,气势汹汹,瘫跪在地的周府主人们,昔日的颐指气使、盛气凌人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副惨白的脸色,磕头碰脑。
“饶命啊!”
“饶了我们啊!”
周府一众人的求饶,有些奴仆犹豫不决,毕竟都是良善之辈。但人多势众,良莠不齐,人声鼎沸、鼓噪之下,人人红了眼睛,人人狰狞。
“杀了狗日的!”
“杀了他们!”
人群耸动,王国强当头狠狠一刀,周鹏惨叫一声,胸口鲜血狂喷,身体抽搐不止。
众人刀枪并举,惨叫声不断,院中很快便多了许多尸首,包括几个十来岁的周家儿孙,人人都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血腥味弥漫,有人放声大哭,有人脸色苍白,也有人忍耐不住,呕吐不止。
人群中,李无疾看着这一切,冷眼
旁观,毫无怜悯。
吏治腐败、豪强暴虐、宗室骄横、官商勾结……
千万百姓被建奴和流寇虐杀、荼毒,这些权贵,都是罪魁祸首。
正如王泰所说的,国家苦难、百姓水深火热,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藩王宗室、王公大臣、豪强官绅,人人都是山河破碎、百姓苦难的推手,推波助澜,死有余辜。
乱世用重典,肯定有余辜,但这会也顾不上了。
“李大哥,这还漏掉了一个!”
张师儒和另外几个汉子过来,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文士,众人一松手,那文士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王兄弟,这人是谁?”
李无疾一头雾水。
“李大哥,这是周府的管家,也是周鹏的狗头军师。周老贼的许多坏事,都是他谋划的!”
张师儒面色通红,怒气冲冲。
“不是什么好鸟,一刀宰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