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军营,赵延洵一行不过走出三四百米便有马车赶上来接他。
张猛挤走了车夫,再度把赶车的活儿拿下。
“张猛,你出城的时候多谢,其他卫所也如昨日所见?”
张猛答道:“回禀皇上,有的好有的差,但总比原先的要好!”
张猛曾是陇右都司的兵,卫所什么情况他自然清楚。
“关于各都司的情况,枢密院虽有严密监管,但朕总觉得不放心!”
“这次回京后,朕打算派你巡查各地,你意下如何?”
张猛愣了几秒后,答道:“臣听皇上吩咐!”
赵延洵笑了几声,问道:“莫非你还舍不得离开朕?”
这话确实说中了张猛的心思,他确实不大愿意干这些费脑子的差事。
没等张猛回话,赵延洵便接着说道:“这几年,他们领兵在外打了许多硬仗,你却一直守在朕的身边,这也不是个办法,得出去历练,长长见识!”
“臣明白!”
马车徐徐往前,两人接着闲聊起来,并沿着官道往偏僻处赶去。
虽已在这个时代待了三年多,但赵延洵出入的地方,要么是郡府两级的大城,要么是丧尸环绕之之处,要么是军事要冲位置……
这个时代最普通的村镇,他从来没有亲自见过。
那些能在官道旁的村镇,其实已算是相对繁华之处,赵延洵一路看来基本没发现啥问题。
所以,最终赵延洵决定弃掉马车,改步行去偏远乡村。
沿着小道,赵延洵几人往前走了七八里,一路上所见情形果然有了不同。
沿途所遇百姓,相较于居住在官道周边之人,明显消瘦了许多,说是皮包骨头也不为过。
而此刻,赵延洵停在了一处野地,在他旁边的水沟里,有一具被野狗啃食的尸体。
先前之所见,让他知晓自己所治之天下,老百姓正在受苦受难,但还在他心里接受范围内。
可被啃食过的尸体,却让他受到了极大冲击,亦让他觉得格外痛心。
“找个地方,把人埋了!”
“是!”
紧接着,张猛便招呼随行两人,开始挖坑埋葬尸体。
看着远处还未耕种的田地,赵延洵喃喃道:“眼下是野狗食人,若是粮食短缺,恐怕就是人吃人了!”
没一会儿,尸体便被掩埋完毕,赵延洵一行便继续赶路。
又往前走了四五里,前方山坳出现了几处庄户人家。
“去那边看看!”
几人继续前行,可只隔了几百米,赵延洵就听到了哭嚎声。
很快,他们靠近了最近的茅屋,哭声便是从里面传来的。
这显然是最普通的百姓,赵延洵本想询问他们生活情况。
但眼下这样子,不问都知道这家人过得很惨。
“里面可有人在?”
张猛喊了好几声,里面才有一老妇走出,打满补丁的衣服已经很难称得上衣服。
花白的头发,深陷的眼眶,瘦弱的身体……赵延洵看了只觉得心酸。
他所治理的天下,不只有士大夫官员,还有这些占据绝大多数的百姓。
而眼前这位,虽然已经够惨了,至少有自己的房屋,比那些流民又好出了不少。
想起京城里那些豪门大族,其已占据了十几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却还要干一些作奸犯科的事,把他们抄了也是罪有应得。
老妇虽无识人之明,但仅从赵延洵几人的衣衫,也知道他们定是大人物,即便赵延洵已是找的最寻常的布衣。
“给各位老爷磕头了!”老妇慌忙跪在地上。
“老人家快快请起!”
赵延洵上前想要搀扶,张猛却先了一步,直接把老妇搀扶了起来。
虽然他们表现得很随和,却还是让这老妇人极为害怕,让其战战兢兢不知如何自处。
面带笑容,赵延洵问道:“老人家,家中只有你一个人?为何不见其他人?”
“老爷,两个儿子进山砍柴去了,当家的带着媳妇孙儿在地里!”
点了点头,赵延洵又问道:“一家人都在也是好事,如今日子可还过得去?”
一听这话,老妇人又开始掉眼泪,这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了。
“家中有什么难处,你可以跟我们说,我们是官府派来的,专门为百姓排解困难!”
一听赵延洵是官府来的,老妇当即道:“没……没什么难处!”
这话明显言不由衷,但赵延洵稍稍一想,便知是这老妇不相信官府。
“老人家,有什么难处你只管说,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可信任这东西,又岂是能轻易建立的。
只见老妇突然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大人,小民家真的没粮食了,你再逼就是要我全家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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