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李晔能以社稷为重,不要随意兴兵,至于董昌,自从向僖宗请封越王被拒后,对朝廷的仇恨和不满越来越强烈,当年的屠龙少年已变成了恶龙。
这回杜洪第一个挑头,董昌便也借机响应。
周岳所言固然大逆不道,但董昌的态度更嚣张,奏中最后一段如是道:“陛下明鉴,非臣负朝廷,实乃朝廷负臣,臣进奉钱粮金帛经年不绝,何惜越王不与?臣或可善自为计!”
善自为计是假,打算自取自立是真。
杜洪之所以敢跟狗皇帝翻脸,使者回归是重要原因,仇恩嗣等人出使各镇,董昌和周岳明确表示鼎力支持,钟传表示呼应,朱全忠表示视情而定,至于其他几家,孙儒和杨行密正在决战,都无暇他顾,福建陈岩不敢插手,徐州时溥没有回音,荆襄赵德諲选择了拒绝。
赵德諲虽然和朱全忠穿连裆裤,但就地理上而言,长安的威胁更大,如果朝廷怪罪下来,不等朱全忠派兵来救,他的脑袋就得搬家,赵德諲背后有朱全忠,皇帝背后也有李克用。
后台,谁没有?
况且四镇伐晋也没有战果,赫连铎反倒叫李鸦儿捉了生。
如今朱全忠正是伤心的时候,讨伐李鸦儿无果,夫人张氏也死了,哪还有太多心思他顾,况且根据他的发家史来看,为了一个杜洪而开罪朝廷,这种赔本买卖他是不会做的。
出于情义,暗中派点援军可以,明面上决不会下场。
不过这对于杜洪来说并无所谓,钟传、周岳、董昌表态就足够了,杜洪相信,只要自己守个一年半载,等貌似强大的朝廷暴露出虚弱的真面目,天下肯定会有很多藩镇出面响应。
等皇帝黔驴技穷了,还不是任自己拿捏?
哼哼,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一个武昌军节度使能摆平的事了,昏君要想息事宁人,起码得下三道旨,先是下旨好言好语认错,承认自己为武昌军节度使,然后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衔,接着下旨册封郡王的爵位,最后加自己中书令,就像当初穆宗对待王廷凑那样。
要是运作的好,即使是二帝四王的局面,也不是不能重演。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至于西面两路来攻的官军,杜洪并不担心,他相信自己能够对付,唯一让他感到为难的是董昌,董昌的态度很坚决,要想让我帮你,要么把你儿子送来杭州为质子,要么让杨守亮和齐晋他们干你,对于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杜洪苦思无果,只好暂且拖着糊弄着。
沉思少许,杜洪笑眯眯出来外堂。
卢勤软硬不吃,逼问道:“大帅如何打算?”
杜洪悲声道:“血浓于水,骨肉难割,自说送犬子质子杭州,贱内每日就以泪洗面,哭哭啼啼的叫人好生烦恼,杜某每天也寝食难安,官人儿郎们也都是看着犬子长大的,还请卢别驾原谅本帅再三,不能给别驾明确期限,但千万放心,董相公的要求,杜某不敢不从,这样罢,别驾先回杭州通情达意,请董相公再宽限几日,一月之内,某一定打发犬子上路。”
卢勤再三强调上命难违,杜洪却不肯松口,甚至流下泪水,抱着脑袋嚎声大哭,卢勤实在没见过感情这么丰富的封疆大吏,只好留下几句软硬兼施的话,动身赶回杭州复命了。
你道董昌为什么非要杜洪质子杭州?因为他准备称王了,他要拉杜洪上贼船,自称节度使和自立为王相比,哪个后果更严重,当然是不言而喻的,所以他董昌比杜洪还渴望盟友。
杜洪被蒙在鼓里,还自以为董昌是个厚道人。
送走卢勤,杜洪又多了几分自信,知道大祸降临的左梨却忍不住了,怒闯官邸,在武士的注视下,伏地规劝杜洪赶紧上表谢罪,与其质子杭州,不如质于长安,董昌狼子野心,连称帝的野心都有,你跟他混在一块,不是自寻死路吗?好好跟天子谈一谈,事情或可挽救。
杜洪不屑道:“左狎牙想得简单,不给昏君一点颜色看看,他才不会好好说话,道义只在弓弩射程之内,颜面只在剑锋之上,朝廷说你想造反,你最好真有造反的实力,如果我们有河东的实力,昏君敢征我入朝吗?说白了,那昏君也只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何惧也?”
“教昏君吃到苦头,保管他以后皈依伏法。”
话音落地,众人放声大笑,之后左梨又在府门前拦住杜洪的马车哭劝,结果被恼怒的杜洪派兵丢到了一边,并且下令以后不准放左梨入府,奈何左梨多才多艺,你不让我见你,那我就让你见画,于是画了一幅全家老小被装在囚车里押往长安的工笔画,托人进献给杜洪。
此画极为写实,画中男女栩栩如生,外貌神情也是惟妙惟肖,恐惧和悲痛弥漫在画中,杜洪忍无可忍,终于大发雷霆,将左梨下狱关押,此后杜洪耳边听到的全都是顺心话了。
什么庙堂之上,朽木为官,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什么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心之辈汹汹当朝,社稷已成丘墟,官军尚未进入鄂岳地界,就已经被鄂岳文武团灭了十几回。
长安,大明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