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克用还是打消了亲自带兵南下的主意。
至于原因,当然很简单了。
郭崇韬道:“河北局势不稳,李匡威和朱全忠虎视眈眈,成德不怀好意,如果大帅带走主力南下帮助天子,朱全忠那几个矬鸟趁火打劫怎么办,魏博落井下石怎么办?”
李克用理政水平有限, 获封河东节度使以来,一圈邻居得罪了个遍,宣武、幽州、云州、成德是头班仇人,不共戴天趁你病要你命的那种,魏博和河南随时准备趁火打劫,北方还有一群蛮族窥伺, 比如耶律释鲁和耶律阿保机。
盖寓表示道:“大帅是先帝册封的郡王,入了皇族宗谱, 又和当今天子是姻亲, 河东龙兴之地,大帅作为宗室,有代天戍边守土定龙之责,如果丢了太原,怎么跟朝廷交代?”
李克用挺着将军肚,摸着下巴点头。
“郑文忠公的话,本王记忆犹新啊。”
既然如此,就只能派属下去了,想到朝廷的求援制书,李克用不禁叹息,那不成器的皇帝女婿也太没用了,能灭了李茂贞和王建,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杜洪打得抱头鼠窜。
接着询问人选, 果然就听李存信发言了。
“大哥勇猛,可以一战!”
这两兄弟不和在河东已经不是秘密,不但李存信和李存孝不对付,康君立也经常冷嘲热讽, 说什么李存孝本就是个桀骜不驯的胡儿, 如今还自恃功高不把大人放在眼里。
康君立和李存信一向交好,听到李存信推举李存孝,当下也拱手附和道:“当年大人入关勤王,存孝十八骑入长安,杀得黄巢乱军丢盔卸甲,不如就派他去鄂岳勤王。”
李克用眉头微皱,看向右班一名英武男子。
“嗣源,你怎么看?”
李嗣源沉厚寡言,行事恭谨,河东大小军政,只要李克用不问,他就不发表任何意见。
当年李克用在封禅寺被朱温谋杀,亲随将士战死无数,时年十七的李嗣源拼死掩护,在大火乱兵流矢之中将其救出,加之本性沉稳,这些年备受倚重,如今已是黑鸦军衙将。
李嗣源道:“勤王扈驾大事,孩儿不敢妄言。”
李嗣源很清楚, 这种得罪人的话题不能随便参议, 李克用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了李克宁和李落落一眼,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了孟知祥身上。
“保胤,你怎么看?”
对于这个有勇有谋的侄女婿,李克用比较看好。
李克用的义子大多有勇无谋,三个亲儿子当中,长子李落落十三岁,次子李存美九岁,少子李存勖四岁,李落落虽然有他的风格,但是性情顽劣,去年到长安朝圣,仗着皇帝姐夫撑腰,放飞自我打夜狐,最后遭了狐妖报复,回来太原后惨遭李克用毒打禁足,至于李存美和李存勖都还太小了。
反倒是侄女婿孟知祥,性情稳重,有勇有谋。
孟方立被干掉后,孟迁归顺了李克用,为了表达信任,李克用给孟迁封官的同时,把最疼爱的侄女即李克让长女李廷衣表姐李廷舒嫁给了孟迁长子孟知祥。
李克用对义子都视如己出,对于这个侄女婿自然也不会亏待,孟知祥一愣,没想到李克用会问到自己。
“回叔父,小婿不便多言。”
他才来太原多久,当然不会贸然参议河东军政,却不料李克用听到这话骤然变色,一拍桌子怒道:“一个二个都避讳不言,害怕什么?难道本王会为此苛责疏远你们不成?”
孟知祥一惊,慌忙道:“小婿不是这个意思!”
“不推举个人选出来,你就不要回家了!”
听到这话,孟知祥心中一暖。
看来叔父真把我当自家人了,孟知祥冷静了不少。
沉思少许,孟知祥道:“梁赵魏燕洛云与我河东不合,环视四面皆敌,况且叔父已经定下了征讨王镕的计划,存信和嗣源他们皆次当行,就目前来看,只有刑洺磁诸将有空。”
“叔父伐赵会经过邢州,那时我军主力在东,邢洺方面就不必再单独派人防守,如今天子危急,叔父贵为皇亲国戚,不能坐视不管,考虑到这些情况,小婿推举存孝勤王。”
“存孝当年十八骑入长安,有功于朝廷,先帝称之曰能,如果存孝勤王,朝廷对他的防备猜忌会少得多,天子虽然信任叔父,但宰相们不一定也信任,拙见权作抛转。”
李克用的表情阴转多云,满意的点了点头,拍板道:“说的有道理,你有勇有谋,既然这个建议是你提出的,就由你陪同存孝去鄂岳勤王,这样本王也能放心些。”
由此可见,他对李存孝的确有猜忌之心。
任命孟知祥为副手,当然是想让他盯着李存孝。
“这……”
孟知祥本只是提个建议博取李克用欢心,却没想到反被抓了壮丁,当下郁闷不已,奈何叔父有命,父亲在河东当差,自己还娶了李廷舒,不从命也不行了,于是拱手应命。
“如此,小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