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外治国方针上,孔纬新政府奉行的还是以藩制藩的老政策,鹰派则以刘崇望、张文蔚、韦昭度、崔安潜、司空图、张浚、李庸、孙揆、归暗等人为主,坚决主张强势对外。
不过刘崇望也主张留朱温一命,理由是朝廷还有几个强敌。
别的不说,就李克用、李匡筹、杨行密这三个,就够朝廷喝一壶了。
而这三个人的共同点也很明显,不是你一顿恩威并施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放弃既得利益跑到长安来为你效死的,如果用这样就能降服李克用,当年又怎么会发生段文楚事件?
要知道,当年的朝廷不比现在的朝廷弱。
朝廷在河东屯兵十万,彼时弱小的李克用还是敢杀官反叛。
这三个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为你出力,也可以为你效忠,但你要是想彻底夺走他们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基业,那非得打一架不可,封官许愿画大饼的皇帝哪有自己可靠?
但要说赦免朱温,这也不是李晔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在这场惨烈的战争中,朝廷和宣武军民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家家戴孝的汴人视朝廷为侵略者寇仇,被朝廷舆论扇动的长安百姓则认为朱温是十恶不赦的反贼,必须杀全家。
在仇恨的激化下,朱温想投降没那么容易,朝廷想受降也没那么容易。
第二,现在各路藩镇的军队都在向汴宋一带进攻,都等着朱温咽气,好打进汴州大赚一笔,哪里那么容易就让朱温降了?谁不知道朱温的地盘富庶,谁不知道汴州姐姐温柔可人?
沙陀人都等着杀进汴州屠城抢劫呢,怎么也得抢上万儿八千个郑国美女带回太原享用啊。
咱裤子都脱了,你现在告诉我说朱温降了?
站在朝廷的角度来说,李晔是非常想杀了朱温的,但宰相们却是各执一见,有人建议留下朱温制衡李克用,或者让朱温成为尖刀,替朝廷剿灭魏博、泰宁、天平、卢龙。
就像当年用朱温灭掉黄巢和秦宗权一样,这样一把好刀,为什么不用呢?
听多了这类话,就连李晔都有些动摇了,毕竟他一直都想把丁会、牛存节、庞师古、葛从周、张存敬、王彦章、袁象先这些人化为己用,如果继续打下去,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当然,大部分人是坚持除恶务尽。
朱温反复无常,必须杀全家才能震慑天下。
至于李克用和杨行密,如果他们敢跟朝廷分庭抗礼,大不了继续打呗,至于老百姓和士兵的死活,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也不在乎,他们只要看到四方来朝,中兴事业蒸蒸日上。
这也是大多数官员的一贯思维,再正常不过了。
事情的确也是这样,当刘崇望和王抟提出酌情宽待朱温的时候,新任宰相之一的孙偓就出班上奏道:“斯时斯事,衣冠世家肉食者竟然至于黑白不分,实乃先朝骄纵藩镇之流毒!”
“元和以来,大唐厉行变法,走过了一条浸透着泪水、汗水、鲜血的坎坷之路,及至陛下登基执掌国运以来,扫灭群雄,威震四方,眼看就要中兴功业将成,满座诸公却还想着向藩镇绥靖妥协,田承嗣、李怀仙、吴少诚、李师道之辈,绥靖何用?妥协何用?养虎为患!”
“一群不思进取之辈,哪里还有些宰相的样子。”
“臣不反对接受藩镇请降,这也是王政霸道应有之义,但是朱温这种人,反复无常、翻云覆雨、朝秦暮楚、朝三暮四、三翻四复、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苍黄翻覆、暗藏祸心!”
“如果诸位连这种人都要赦免,是不是暗示李克用之辈,你们也可以试试?”
“反正没有死罪,打不赢了请降就是。”
“接受朱温请降无异于与虎谋皮,这贞观殿里说不定就有勾结朱温的奸细!”
“臣请圣上下制,重申讨汴檄文,敕令满朝文武各安本分,不得混淆逾制越职言事,不得与藩镇暗通曲款甚至为朱温脱罪,违者严惩不贷,只有这样才能使得国家法令可行。”
“只有把那些武人匹夫杀到害怕,大唐才能像个国家。”
“请陛下切记,唯有惩恶,才能扬善,朝廷贯彻削藩变法,首要之难就是承受新法实施之后引起的震荡,如果一个李克用就能吓到朝廷诸公赦免朱温来制衡,陛下削藩何益?”
“死一千人是个数字,死一万人也是个数字!”
“既然这场战争已经打起来了,那就不惜一切代价打下去!”
嚯,不愧是你啊。
孙偓孙大胆,真是名不虚传啊。
他的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的热议,特别是指责刘崇望等人的那句一群不思进取之辈,支持者更是在心里叫好,从每个毛孔里都流露出愤恨,为朱温说情脱罪,就是藩镇的奸细!
而反对者却大都沉默不语,刘崇望虽然被扣上了藩镇细作的帽子,却也懒得跟孙大胆计较,军部宰相王抟见不是个事情,便出班奏道:“臣以为孙偓所言有失偏颇,臣分管枢密院兵部北衙诸事,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