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抽响的鞭子扬在半空,奔涌的战马直接冲过了城门,盘查进出的士卒想要拦截,被同伴扯回,拉到一旁,前者这才看清是乃是晋王李存勖,后面还有百余骑紧跟而来,迫的等候入城的百姓、商贩纷纷躲去两边。
“驾!”
为首的快马冲过熙攘的长街,一片鸡飞狗跳里,李存勖回到王府,将鞭子丢给上来牵马的侍卫,一掀披风大步走进府内。
“他们到了何处?”
‘他们’自然指的是李嗣源和石敬瑭两人,随行的王府长使踩小步赶紧回道:“回晋王,二人快至太原,军中有将领已去迎接。”
前行的脚步稍停,李存勖皱眉侧脸:“谁?”
“检校太尉李存审、检校太傅阎宝。”
那边,李存勖抿了抿嘴唇,像是要说话,却抬手摆了一下,便拖着披风上了石阶,走去了前院,丫鬟端上茶水离去片刻,他猛地将手中茶杯砸碎,一手热水随着指尖滴落。
陡然发这么大火,这些年也是少见的。
自袭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存勖继承父亲李克用遗憾,整顿内政,任用贤才,整治贪腐,努力将太原治理的繁荣,虽说比不得中原,可也比当初的晋地更加昌盛。
眼下,早已离开十年,在长安做官的李嗣源跑了回来,竟还有麾下将领跑去迎接,属实让他心里难以压制的愤怒。
记事起,他便知晓,父亲就极为看重这位义子,一直带在身边,军中将帅与他多有熟悉,此时忽然跑回来,难保没有摘桃子的嫌疑。
“将司空叫来。”
李存勖擦了擦手上水渍,吩咐了一句后,着人将地上茶盏残屑打扫了,重新换了茶水坐首位阖目养神,心里多少盘算着关于李嗣源两人回来的因由。
不多时,门外一道高大的身形按着刀柄,拖着一身甲胄跨过门槛进来,朝着他重重抱拳,震的甲叶都‘哗’的响了响。
“史建瑭拜见晋王!不知晋王唤我有何事吩咐。”
“到那边坐下说话。”
李存勖对于面前这员大将,言语温和,待到对方再次行礼,过去落座,才重新开口道:“我义兄李嗣源和其部将石敬瑭回来太原的事,你可知晓?”
“听过。”
那边将领言语简单意骇,令得李存勖笑了笑,对方乃是父亲麾下心腹将领史敬思之子,对方父亲为掩护李克用而战死,李存勖掌权后,第一时间将他拉到了身边做事,一来表彰其父功绩,二来这样的忠臣良将之后,岂会不用?
眼下招对方过来,就是想询问史建瑭对李嗣源可否了解,毕竟那时两人应该是有过交集的。
被问及,史建瑭皱着浓眉,沉吟片刻:“据臣了解,李嗣源此人沉厚寡言,行事恭谨,在军中有些威望,军略上,我父曾言,若得以厚栽,必成大器。”
“嗯。”
李存勖点了点头,听着史建瑭徐徐说着对对方的了解,大概摸清了一些情况,从传来的消息,对方只有两人,外带几个随从回来,若是半途将其劫杀,不是办不到,而是担忧会影响这些年自己养出的威望。
毕竟对方只是回来,还未做什么事就被杀,显得心胸狭隘了。
‘这个时候回来,倒是一个棘手的事。’
‘人还是要见的。’
‘该不该去迎对方?毕竟也是义兄。’
......
许多想法在脑海翻涌又落下,李存勖最终还是站起身,叫上史建瑭带上一对兵马随自己出南门,至郊外排开阵势,迎接对方的同时,来一个下马威。
阳光升云间。
远山稀稀拉拉的蝉鸣声里,蜿蜒的官道一支兵马已经在三十里外迎上了一支北上的队伍,名叫李存审的汉子翻身下马,与从马车出来的身影抱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兄长!”
“回来就好,好多年没见了。”
李存审拍着李嗣源双臂,抿着嘴唇不停的打量,脸上笑容就没断过,那边李嗣源看着十一年未见的义兄,神色也多是感慨的。
原以为后半生将在长安过完,想不到还能回到太原见到往昔故人。只是可惜义父李克用早已不在,当初在长安听闻噩耗,他躲在院中哭了许久。
“兄长,请。”
寒暄几句,李嗣源请了李存审上马车同行,后者却让士兵牵来一匹战马,李嗣源只得翻身上去,与对方并行队伍前面,多年未见,一路上几乎都在聊着太原,也聊长安,说起蜀地一仗,李存审比起大拇指,大声夸赞。
“以微弱之兵,还能绝地逢生,将蜀国皇帝给弄死,哈哈哈,不愧我北方男儿!”
“侥幸而已,兄长莫要夸赞。”
“那这次你回来,又是为何?那雍王见你立功,难道不该封赏?而是放你回来?这可不像那人作风。”
说起长安那位雍王,当今世道几乎没人不知晓,对于脾性自然也是了解的,李嗣源在那边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