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连横数里的营寨化作惨烈的战场,焰光照亮天空,一道道身影依着拒马死死将冲击营地的契丹人挡下,而冲击的契丹步卒、骑兵陡然变得凶猛,嘶喊的契丹话语里,疯狂的朝密集的汉兵、沙陀人军阵里冲击, 随后又被推回来。
锋线艰难的维持。
同样的夜空下,远在城池中的老将周德威披甲持矛站在城头,与一众兵将眺望那边烧红的夜空,风吹来,斑白的须髯在风里微微抚动。
看了片刻,他转过身, 手中铁矛‘呯’的拄去地上,视野间, 一支支守城的军卒、衙役、青壮民夫,甚至还有江湖绿林正望来。
老人的声音威严高亢,被风带着飘荡众人耳边。
“契丹人正袭我援兵,若援兵亡于今夜,幽州军民难保,定沦为契丹犬奴。幽燕儿郎,谁有胆气,随老夫下城与契丹蛮人一战!”
四周,林立的火把光里,兵卒、百姓沉默的看着举起铁矛的老人,望着数十里外彤红的夜空,然后,呲牙欲裂,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战!”
“战!”
“杀契丹狗贼!”
“我要为我兄弟报仇!”“老子豁出这条贱命!”“周老将军敢,我等为何不敢?!”
一片片声浪在四周城段响彻,周德威紧抿着双唇笑了起来, 看去身边的儿子、心腹、城中大小将校,提起长兵大步走去石阶,高呼:“幽燕男儿,随我同去!”
不久,城中兵马集结,打开了城门。
......
清冷的风吹过这片夜色。
相隔这边百余里,西北方向的山麓间,火把呈长龙蜿蜒山脚的道路,铁蹄翻腾,踩出一团团泥屑飞速向前。
轰隆隆的马蹄声里,去往的方向,有斥候骑马回来。
符道昭口中‘吁’了一声,勒马停下,接过递来的讯息看了眼,脸色微变,急忙调转马头,赶往后面的队伍。
问到了大都督位置,急忙上前:“契丹皇帝不在幽州!”
“什么?!”
正与夏鲁奇商议行进路线的身影皱起浓眉转过身来,那边快步过来的符道昭继续道:“刚刚斥候来报,围困幽州的契丹兵马少了八成, 耶律阿保机的皮室军也不见了。大都督请看, 这是汇总的消息。”
夏鲁奇也跟着过来站到一侧, 就见在李存孝手中展开的纸条内容, 脸上表情跟着凝重起来。
那边,李存孝一把将纸条捏成团。
“耶律阿保机在幽州不见,要么发现我们,设下圈套等我们钻。要么,就是亲赴西面对付我兄长去了。”
“都督,那我们是救援幽州,还是......”
“自然我兄长要紧!”
不等夏鲁奇说完,李存孝一声暴喝打断,他估摸时间,兄长从蔚州过来,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耶律阿保机岂会放过这个时机?
只要打败耿青,幽州不过嘴边的肉,想吃再咬就是。
“不管前面有没有契丹皇帝设伏的兵马,某都要闯过去!”李存孝拔起禹王槊翻身上马,雪花马嘶鸣一声里,他扬起长槊,“西北铁骑开道——”
燃烧的火把光下,身披甲胄、铁盔的骑兵迅速换乘了战马重新集结,沿着山脚下的道路渐渐加快速度飞驰起来,直冲下方的平原。
清辉的月色笼罩延绵的山麓。
平原上,早有一支步卒、骑兵混合的军队驻扎等候,耶律曷鲁看着延绵的火光从山脚蜿蜒而下,披上铁甲上了马背,麾下两万步卒,五千皮室军摆开了阵势。
那日得了圣谕悄然离营,为的就是拦截可能出现的一支兵马。
“果然如陛下所料。”耶律曷鲁对耶律阿保机是心服的,做为皇帝第一首臣,耶律曷鲁在契丹当中可谓文武双全,文,自是识得汉学,至于武,哪一个契丹健儿不会马背上厮杀?
‘看架势,是想要直扑幽州,还是陛下那边?’
‘不管那边,今日你都休想过去.......’
耶律曷鲁想着,抬了抬手,发下命令,麾下兵将按着他所教授阵型迅速排开,他这样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妥,看对方所持火光行进的速度,定都是骑兵,以步阵为主,将对方冲势缓下,再以皮室军出击,从侧面、后方进行分割,要不了多久,这支汉人骑兵,自会溃败。
然而,冲下山脚的汉人骑兵并没有缓下速度的意思,令他微微蹙眉。
“前阵扎下盾牌,枪阵准备!”
耶律曷鲁将命令传去各阵时,远来的汉人骑兵正已最快的速度向他们直扑而来。
“愚蠢!”他对这样的用兵,做出了简单的评价。
前方的阵列,契丹步阵上,一个个士卒列阵持盾,随着地面震动越来越清晰,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甚至隐隐能听到血管流动的‘咕咕’声。
轰隆隆!
蹄音蔓延大地,耶律曷鲁吐出一口气的瞬间,浩浩荡荡火光下,是成片成片的铁骑持长矛汹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