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火光照亮了营地,映着一拨拨溷乱的身影穿行跑过。
咻!
呼啸声划过夜空,正呼喊营中兵将的耶律阿保机走出两步,下意识的抬头,隐约看到一道轨迹划过视野。
“又是汉人那古怪的兵器......立即召集军中诸将来神帐......”
他话语还未说完,呼啸头顶的铁弹直接砸去了帅帐边上, 周围百余名侍卫顿时将自家皇帝围的水泄不通,盾牌迅速组成一面盾墙,下一刻,嘭的巨响,火光冲天而起,无数噼里啪啦的声响打在了盾面。
顷刻, 动静稍停, 耶律阿保机将亲兵推开, 火光从眸底褪去,高大的白色神帐已经塌陷,半边正被大火吞噬。
“陛下,那还通知诸将来神帐......”
啪!
回答那令骑的是耶律阿保机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远方的山峦还有轰鸣声响起,他回过头,盯着喷出光芒的远方黑暗,声音压抑着愤怒挤出口唇:“去那边山上,将偷袭的汉人兵将擒杀!”
.......
又是一道火光在山下的营地盛开,窦威看去旁边的士卒。
“打完了?”
挥旗的小校点了点头时,浓须的大胖子连忙挥手,“把炮推下山崖,赶紧撤走!”
催促着身边数十名火器营士兵,颇为可惜的将叁门火舌炮推去崖边,看着坠下山涧, 方才迅速下山,后路都是这几日早已探明好的,不光是这里,其余山上也有,当然来之前,他们已经将契丹布置在周围的暗哨全部拔掉。
一旦发泄一通,契丹军营必然会派兵过来搜山,窦威等人估摸着时间,沿着来时的山道,极快的下山走人。
他们下到山脚,跑远了一点,果然身后传来马蹄声,一道道打着火把的骑士开始封山,上千道步卒的身影沿着山脚往上开始搜索起来。
威严的大胖子趴在远处的灌木看了会儿,看着这些契丹人一无所获的模样就觉得舒坦,这才笑眯眯的慢慢退回草里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左右,搜山的兵马陆陆续续返回军营,几件破烂不堪的炮管被带了回来,摆在重新立起来的帅帐之中,耶律阿保机随意的捡起一个残骸翻来覆去的看,除了上面有浓郁的古怪味道, 根本看不出这玩意儿完好时,能喷出火焰,打出还能爆炸的铁弹。
“一个汉兵都不见,想来早有预谋!”
耶律阿保机想不通,暂且将这东西收为己用的想法按回去,与帐中诸将说起这次袭营,大抵明白对方的打算。
“朕看过汉人不少兵书,此乃疲惫我契丹勇士之计,不可轻信!”
“陛下,如此,下半夜他们还会再来!”耶律欲稳提醒了一句,看到皇帝目光看来,下意识的低下头,之前战败,让他在帐中没以往那般硬气了。
“朕自然知晓,以为是你?”毕竟是族中大将,皇帝没有太过责罚,眼下,他将视线偏开,负起双手走过诸将中间,“朕已经安排兵马去最近几座山里巡查蹲守了!”大抵这样说了句,便问起耶律曷鲁的伤势。
“朕第一臣首如何了?”
左右侧立的将军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起来,还是耶律斜涅赤先开了口,他性子较直,“陛下,曷鲁......他被汉将伤的太重,经过医治,还在昏睡没有醒过来。”
耶律曷鲁对于耶律阿保机来讲,极为重要,不仅仅是族中大将,还是朝中肱骨,这才有了之前他为何一定要皮室军将李存孝的脑袋取下来,放到他脚边。
“这场仗,恐怕短时内无法打完,明日一早,便将曷鲁送回契丹,让族中萨满看看!”
又议了明日战阵上的事宜,夜色深邃后诸将才散去,耶律阿保机此时已乏了,却是不敢轻易睡下,谁知道汉人还会不会再次夜袭。
持了直刀,披甲在营中巡视,周围皮毡帐篷,一个个士兵也都大睁着眼睛倾听外面动静,想要瞌睡的,也都被老兵碰一下,继续坚守。
耶律阿保机沉着脸走了一圈,回到新里的帅帐,披甲坐在桉桌后面,几乎一夜都没阖眼,待到天光在东面渐渐发亮,他才吁出一口气,趴在长桉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陛下——”
梦堪堪翻涌而来,耶律阿保机就被一声大喝,惊得抖了一个激灵坐直起来,双眼通红的看着帐口,耶律海里掀帘进来里面。
“汉人兵马又来骚扰了?”皇帝咬着牙关,声音低哑的问道。
“不是。”
耶律海里脸上表情着急,手里一张纸条递了过去,“是凌晨派去运送辎重的萧痕笃,他派快马送来的消息,后营粮秣......里面全是泥土。”
“什么?!”
耶律阿保机脑中‘轰’的一下,拖着甲胄站起身来,瞪着红红的眼睛,飞快看过手里的纸条,上面是契丹文字写的。
只有短短一行:“速告知陛下,营中辎重多数掺假,外粮内泥!”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