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
朱仙镇顺军大营,刘宗敏死死地跪倒在李自成面前,昨天那员状若魔神般的山东军骑将的悍勇令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太凶残了,任继荣那厮在军中也算悍勇,可是在那明将面前就跟小儿一样,三合都没撑住,就被长枪穿透了胸膛,最可恨的是,那明将挑翻了了任继荣后,居然马不停蹄地带着百余名骑兵向自己冲来,要不是刘全忠心,自己恐怕都不一定能逃回大营。
其余郝摇旗、刘体纯、吴汝义等顺军将佐也是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做声。
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弄明白自崇祯十二年以来,屡战屡胜的大顺军为什么会被官军区区一个反击就打的大败亏输,十万大军仅仅八日就折了六成,要不是李自成大军抵达,自己能不能保住大营,恐怕还是两说。
“罢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刘兄弟快快请起,郝兄弟、刘兄弟你们也都起来吧。”
李自成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但是面对自己的心腹将佐,还是大度地将刘宗敏等人搀扶了起来。
在场的将官皆是他赖以纵横天下的本钱,这一仗已经折了任继荣了,他不想寒了其他将佐的心,何况自己在走投无路之际,刘宗敏甚至杀妻以明心迹。
“闯王,任兄弟的仇不得不报,如今咱们主力尽至,火炮就有四千余门,末两请求再战官军,务必拿下青龙背,打通咱们进取洛阳和开封的通道。”
刘宗敏双目通红,身为大顺军实际上的二号人物,他只想着打下朱仙镇,好挽回自己在农民军中武勇无敌的形象。
“顺王,刘将军新败,我军士气低落,若是再有败绩,学生恐有伤大王威望,再说我军攻略河洛,山东军必然出兵增援,硬拼的话,于我军不利,莫如西走内乡,新郑等地,造成威胁洛阳的态势,官军兵少,顾此失彼之下,或能扭转战局啊!”
宋献策还是对李自成北攻河洛和山东军决战的战略并不看好,刘宗敏战败更坚定了他的想法,遂建议李自成采用避实击虚的策略,转攻河南府,其实他是想建议李自成退回信阳,转入湖广,又怕李自成不同意,故此采用了折中的建言。
“打洛阳?宋兄莫忘了,山东贼控制黄河水路,咱们移营,他们走水路的话,可是比咱们快的多,洛阳、郑州都是河南有数的坚城,青龙背只是一条土岗,不打青龙背难道去啃官军的乌龟壳?”
“牛兄说的是有道理,可是这青龙背也不好打,不调动官军,咱们要填多少军马才能啃下朱仙镇,你知不知道,军中的粮食只能坚持一个多月了,要是再耗下去,咱们可就断粮了,到时候这数十万军马说不得就会走了大半,再说咱们又不一定要死磕洛阳,打几个县补充粮秣总行吧!”
面对牛金星的质疑,宋献策不以为意,他是真的希望李自成离开残破的河南,转入湖广,寻得一块稳定的根据地,成王霸之业。
“好了,牛先生和宋先生莫要争了,青龙背守军不过两三万人,打了这么多天,想来他们的守城器械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孤既然率军到此,若是因区区小挫,就全军撤退的话,岂不令人耻笑,通知下去全军休整一日,再打青龙背。”
李自成有李自成的考量,自己若是未战先怯,还配当这个天下义军的大头领,新顺王吗?以前当流寇时败给官军倒无所谓,自己好歹也开国建制了,倾国之兵若是连小小的一个镇子都打不下来,那自己的脸往哪里搁?
李自成决定再打青龙背,数十万大军在朱仙镇扎营,声势自然不是刘宗敏能比。
昨日一战,王忠是在顺军主力出现在战场侧翼,不得不下令各部回防,趁着顺军远来疲惫,王忠就是下令随军的民夫清理壕沟,埋设尖桩,重新布置防线。
一根根箭矢被民夫从尸体上拔出,然后整齐地捆扎在一起,一些靠近土岗的战马也被民夫们拖拽了回去,甚至那些顺军火炮轰过来的铁球也被他们运回了火炮阵地。
那些被推到岗下的滚木擂石大多都被重新运到了岗上,至于铺满壕沟的尸体,那只有不分敌我地浇上火油,付之一炬了,原因就是王忠根本不可能抽出人手来转运靖北军士兵的尸体。
青山处处埋忠骨,八日苦战,靖北军并不是没有伤亡,据不完全统计,守岗各部军马伤亡都在两成以上,如今整个青龙背防线的守军已经不足两万。
民夫们忙着重整防线,王忠和刘国能以及高杰等人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闯军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营帐。
大家都知道李自成拥兵数十万,但这在人的口中不过是个数字而已,当密集如海的顺军营盘出现在他们千里镜时,那种震撼感是人难以接受的。
放眼望去,大寨之前望楼林立,鹿角相连,后面的攻城器械更是堆积如山,那些摆在营盘面前的各种火炮几乎排成了一条黑线。
“草他奶奶的,李自成这狗日的哪里来的这么多火炮?这要是全对着咱们的防线轰炸,谁他娘的吃得消?”
青龙岗上,举着千里镜观察敌情的王忠和刘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