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之为尽快整合小袁营所部军马西进,也是为了避免将时间和精力都消耗在濮阳,为此不得不做出妥协给了他们新编镇的待遇。
当然这样的模式,李兴之准备继续进行下去,因为熟知历史进程的他知道,甲申之变后,能够坚持抵抗满清的就是这些英勇不屈的起义军,在李兴之看来,哪怕李自成愿意接受改编,他都愿意接受,因为他没有时间消耗在无休止的内斗上,千金买马骨,许给袁时中一个镇就是希望其他的农民军头领能够和平接受靖北军的改编。
打散各地起义军,将他们分别安置,也是丞相府给各镇下达的一条不可动摇的军令,这也是要确保这些桀骜不驯的农民军头领彻底归心。
条件已经开出,接受改编,保证全体人员性命安危,且不追究他们从前所犯的罪孽,这个条件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已是相当的优厚。
所以大多数小袁营头领脸上均是流露出轻松的模样,这刻,所有人全不约而同的看着喃喃自语的袁时中,等着他们的头领做出最后决断。
农民军任命的开城知县陈茂才此刻就在袁时中旁边,因为他离的最近,所以看的也是最清楚,他发现袁时中这会很是犹豫,脸上阴晴不定。
袁时中的确拿不定主意,之前他想的一直是如何在顺军和山东军的夹缝里求存,等到官军和顺军胜负决出后再行招抚事宜,而且只是将城头上小袁营的旗号换成胜利者的旗号而已,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变动。
这样,即便将来明顺两家再打回来,他也能再次投降,现在李兴之一口咬定全军改编,那他就失去了两头下注的机会,万一顺军取得河洛大捷,这天下还有没有小袁营的活路?
“我怎么能相信李兴之会不会食言?万一我军投降,他把咱们当成叛逆处置了怎么办?”
犹豫许久,袁时中终于抬头看向刘玉尺。
“咱们没的选,咱们只能选择相信。”刘玉尺一脸苦色,他也知道一旦开城,那自己这条命就握在别人手掌里了。
“此事关系太大,关系到咱们小袁营数万人命,李兴之能不能让我考虑几日。”袁时中拿不定主意,决定拖一拖,若是官军能给他几天时间,说不定朱仙镇战事吃紧,招抚的事还有转机。
刘玉尺的长叹一声:“可以,但他们只给了咱们一天的时间,超过期限,哪怕只有半柱香,山东军也视咱们没有投降诚意,到时一旦城破,如李兴之所言,咱们所有人及家眷都要死。”
这世上,小人物固然影响不了大局,但小人物和大人物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
袁时中、朱成矩等人身为小袁营大头领,他们犹豫自己投过去会不会被李兴之剥夺兵权,可他手下那些小头目想的更多的却是大头领怎的还不下令开城,难道真要他们连同家小和开城共存亡不成。
高级将领们手握重兵,在这大事上有发言权,所以他们在那为了自身利益争吵。
小头领们们却利索的多,他们手上没有多少兵,最多的不过百十人,单拿出来都不能让城外的官军正看他们一眼,可当这些小人物汇聚在一起,他们却有改变局势的能力。
“王头,你说咱们会是官军的对手吗?”
开城东城,一个新加入小袁营的头领牛三期期艾艾地看向负责城防的管队王二麻子。
“屁,我看袁大头领是怂了,要不然怎么会让刘头领出城和官军接洽?你知道吗?我听说山东蛮子端的能打,东虏强不强,在山东蛮子面前连草鸡都不如,那伪清皇帝皇台吉都被人家挂上了旗杆,山海关高不高,吴三桂有数万大军,李兴之带了几万人,十余日就打的吴三桂屁滚尿流,跑到东虏那边当奴才去了,现在可是山东蛮子的统帅李兴之到了,咱们和他们打,岂不是找死。”
“那依王头的意思,咱们只有投降了,可是他是官,咱们是贼,他能容得了咱们吗?”
“怎么容不得?我听说丞相军中将领好多都是原来献营的头领,就是张献忠几个义子都身居高位,那个什么张可旺,现在都当上朝廷阁老了。”
王二麻子本是高迎祥麾下农民军出身,崇祯九年,高迎祥南下淮扬,屡次被官军击溃,心思灵活的他不再看好高迎祥,遂带着抢来的钱粮逃到了濮阳境内。
只不过中原大旱,兵灾连年,抢来的那点银子根本撑不了多少日子,适逢袁时中起事,王二麻子索性又加入了起义军,靠着以前有过农民军作战的经验,很快就在小袁营混了个管队,现在李兴之这个窃国大盗兵临城下,他又起了投降的心思。
“王头说的是,法不责众,李兴之要处置,也只会处置首恶,李自成杀了罗汝才,都没对他部下的那些兵丁下手,要我说,干脆咱们就投了官军吧,总好过跟着袁头领他们担惊受怕,我听说李丞相有令只要咱们接受改编,就既往不咎。”
守卫东门的另一个管队张亮也是连声附和,小袁营起事不过半年多,大伙聚在一起,不过是想图一口吃的,凝聚力并不强,现在李丞相既然能给自己活路,那还不如投靠强大的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