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尔哈朗皱眉道:“阿济格,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对汗的忠心天日可表。豪格是汗的儿子,他也说不回沈阳,继续征伐朝鲜,我不过是赞同他的意见。难道你说豪格也包藏祸心?”
阿济格冷笑道:“豪格年轻气盛,鲁莽冲动,他说继续征伐朝鲜,和你说又岂能一样?你的算计难道我不知。你兄弟阿敏贝勒现在牛庄,妻儿都跟随在身边。沈阳城若是被破,你兄弟无损,自然不在乎。”
济尔哈朗听到阿济格如此指责,不由得脸孔涨红,用手指着阿济格道:“你胡说”
阿济格还要讥嘲齐尔哈朗几句。
黄台吉对两人的争吵有些不耐烦,喝止道:
“好了,不要说了!”
他看向李永芳道:
“李额驸说下意见。”
李永芳投靠建虏后,一向受轻鄙。
汉人看不起他自不必说,建虏大小头目也往往可以任意嘲弄他。
他虽然名义上是后金的额驸,却时刻胆战心惊,毫无尊严。
此时,见黄台吉能纡尊降贵来问他的意见,不由得受宠若惊。
他舔了一下嘴唇,说道:
“我觉的汗还是应当率领全军迅速赶回救援沈阳。”
黄台吉哦了一声,目光炯炯地盯着李永芳,问道:
“你说说道理”
李永芳说道:
“东江攻盛京确实意在攻我金国之必救,引得汗回军。然而盛京确实必救。若是明军得盛京,众贝勒的妻儿老小都被明军俘获押解明国京城,盛京内积蓄的财富也都被东江军搜刮。不仅大金国兵将士的军心必定因此气馁瓦解,就是维持军饷的资财也难以维系。
“而我金国得鲜国汉城,对明国却谈不上实质性的损害,最多不过是丧失一个监护使姜曰广。明国类似姜曰广的文臣多的是。我国占据汉城,却未必能因此控驭整个朝鲜。即便能控驭朝鲜,从此驻扎朝鲜,只怕也被朝鲜文弱之气沾染。”
“这一消一长,那我金国往后再难和以前一样对明国有威胁,前途可忧。若是救回盛京,徐图良策,以后还可再做计较。””
黄台吉点点头。
李永芳的分析最投合他的心意。
济尔哈朗和阿济格争辩亲属存亡。
这虽然要紧,但黄台吉最关心的还是哪个决策更利于金国对抗明国,这才是最根本的。
李永芳这么一说,黄台吉也确实觉得丢失沈阳代价之大,是完全不可承受的。
即便去拿下鲜国的王京汉城,也无法弥补。
更何况现在汉城肯定有东江军的重兵把守,即便围困住,短时间内也未必可以攻下。
主力征伐朝鲜半途而废,回军沈阳,确实是巨大损失。
但也只能面对现实。
这么思量之后。
黄台吉终于一咬牙道:“全军调转方向,尽快赶回盛京。”
黄台吉既然拿定了主意,其他人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
豪格虽觉得就这么放过朝鲜,实在懊丧。
但黄台吉是他父亲,又是汗,主意既定,也违抗不得。
由于没到朝鲜安州即回转,黄台吉率军回沈阳的距离等于也缩短了两天的路程。
再加上又是提前两天动身,这比原先东江将领预计的时间快了四天。
本来黄台吉大军可以在十二月十九日就赶回沈阳。
好在毛文龙亲率东江军队,在朝鲜境内各处山坳密林层层设伏袭杀,才又拖慢建虏大军两天的时间。
黄台吉率大军到斜列站后,又陆续接到沈阳以及各处站堡建鞑驻守士兵派出的告急报讯,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沈阳城真有可能被攻下。
黄台吉决定加快速度赶回沈阳。
即便到了甜水站又遭受毛承禄率领的一万东江精锐的阻击,也依旧不做停留,留下五千人和毛承禄一万军周旋,迅速前冲。
在十二月二十一晚上亥时,就到达了沈阳东南方向八十里处的威宁营
而毛承禄派出的报信拨夜兵,在被黄台吉派出的前锋侦查骑兵袭击之后,带伤快马飞驰,长途奔波,也终于在沈阳城刚被明军击破的时刻,赶到了沈世魁面前。
沈世魁和曲承恩、满桂、赵率教商议现在应该怎么办。
众将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黄台吉的主力大军,在两个时辰后,就有可能出现在沈阳。
明军四万人一旦被建虏大军缠住,那情形就不妙了。
以现在东江和关宁明军的平均水准,即便在人数相同的情况,也多半不是建虏这些军队的敌手,更不必说人数劣势。
先前和留守在沈阳的虏军打,虽说没有落太大下风。但这部分留守的虏军战力比起出征的虏军毕竟还要弱一些。
此次捣袭虏巢,已经获利不少,不能再贪得无厌,转胜为败了。
众将当即决定,必须撤出沈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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