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渐渐散去,一轮橙黄的月亮悄然斜挂在皇城东角楼的飞檐上,静静地照着那一顶顶浮在夜色中的殿脊,周遭的一切看的清楚起来。
“什么人!”
角楼上,天武军巡逻兵的声音响彻安静的夜空。
只见远处一阵整队的跑步声传来了,幢幢黑影朝承天门移动,紧接着又出现了大量的马蹄之声。
突发状况,引起了守城天武军的高度警戒,皇城四周警铃大作。
角楼上的一名将领冲着下面人马喝道:“站住!皇城禁地,速速离去!”
一道道火光亮起,露出了千军万马的阵容,他们仰望着高大的承天门。
领队的队官已经策马走近了,仰头大声反问守军:“你们是哪个营的?我等是南府军,奉太子殿下令旨,前来执行军务!”
天武军将领略一犹疑,借着下面的灯火,这才看清对方的旗帜,果真是南军都督府的人马。
步伐沉稳,总督京营戎政的徐明德踏步而来,他冲着下面高声道:“我不管你们是哪方人马,执行什么任务,皇城重地,绕道走!”
南府军人马越聚越多,逐渐铺满了整个承天门,士兵们有的杀气腾腾,有的一脸疑惑,似乎不知道来干嘛的。
他们只是接到换防的军令,并不知道将军们想做什么。
被人驱赶,自然是上面的人出来说话,南府军出面的是师帅朱经,延平公朱成功的长子。
只见朱经骑着高头大马越众而出,手中握着东宫令旨遥指角楼上的天武军一众,喝道:“太子殿下令旨,南军都督府靖武军接管京师防卫!”
徐明德笑了一下:“京师换防?本将军总督京营戎政,怎么没接到命令?”
朱经眉头微皱,扬了扬手中令旨:“你现在不是已经接到了?”
徐明德收了笑容,铿锵有力地道:“京师换防,本将只受陛下旨意和军机部调令!这是朝廷的规矩!”
朱经的脸立时拉下,沉声道:“徐将军,皇太子监国,东宫的令旨就是圣旨!”
“令旨是令旨,圣旨是圣旨,天壤之别!”徐明德加重了语调,声音洪亮有力。
“你放肆!”
朱经一声咆哮,盯着他喝道:“徐明德,你想造反吗?”
徐明德一愣,接着也冷下脸来:“笑话!本将军奉旨卫戍京师,你说我造反?朱老弟,出门最好带个脑子!”
见他一根筋,接管皇城的任务又十分重要紧迫,朱经强忍着怒气,稍稍放低了姿态,言道:“徐大哥,你是个聪明人,你我都是勋贵之后,家族未来皆在一念之间,小弟劝你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徐明德摆手,断然道:“不用想了,我的意思很明确,换防一事,徐某只受圣旨和军机调令!”
他又补充道:“朱经,你没有军机调令擅自领军进京,我劝你早早主动去军法部解释,免得日后连累了延平公!”
提起亲爹延平公,朱经就一肚子火,眼下皇帝情况不明,时局动荡,太子党为防有变,打算控制京师提前掌权。
作为太子党的核心重臣,朱经自然全力支持,赴汤蹈火,然而老爹朱成功却反对,还斥责其是谋逆之举!
朱经觉得可笑!
大明乃嫡长子继承大统,皇太子本就是合法储君,现在是有宵小觊觎皇位,老皇帝指不定昏聩到改掉祖训,传位他王,太子党这是在维护皇明法统!
即便是把老皇帝推下位,也在所不惜!
纵观历史,不知多少英明之主,晚年昏聩被逼退位,老皇帝再有能耐,可这时代也变了!
朱经等人认为,在南亚厉兵秣马十余载的太子党,早已今非昔比,文臣武将云集,已然可以撼动帝党!
父亲朱成功迂腐守旧,不知变通,难堪家族大任。
昔日郑家被灭,赐姓国姓,看似荣耀,在郑经心中却是羞辱,他痛恨父亲的无能,因此与其决裂,并改回本姓郑氏,名为郑经!
被逆子当众顶撞,国姓爷气的口吐鲜血,当场晕厥.......
此时,徐明德提及国姓爷,朱经立时上火,叱道:“我与他早已断绝父子关系,改名郑经,与延平公府再无关系!”
闻言,徐明德眉头大皱,冷声道:“你竟如此?不忠不孝!”
“找死!”
郑经吼着:“徐明德,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执迷不悟!”
他发出最后的威胁:“我南府军的人马,乃靖武军精锐,你也清楚,靖武军乃我大明最为勇猛善战之劲旅,若是厮杀起来,可就难以收场了!”
看着下方乌泱泱的人马,徐明德平静地答道:“天武万岁军,不惧!”
他知道了太子党今日是铁了心的逼宫,这时心绪虽然复杂,但已经明白护卫皇城责任重大,不容有失。
因此徐明德也冷静了下来,冲着左右大喝一声:“众将听令,严守皇城,如有犯上作乱者,杀!”
“是!